小說生成器 Try-out - 克蘇魯03:詭童



克蘇魯03:詭童

改用4o

更換主角、設定等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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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詭童》

甲卷:信箱

  雨下了整夜,從新店溪沿岸的河堤,一路蔓延至台北盆地的盡頭。哲宇站在臺北車站西側公車總站的遮雨棚下,懷裡抱著一疊即將送出的信件。空氣濕冷,冷得像躺在湖底的鐵棺裡,深藏著什麼不願被人知曉的記憶。

  他的制服已被浸濕,信封邊緣也捲曲起來,失了光澤。他卻像沒感覺似的,一動也不動地望著遠方,神情古怪。自從一個月前,負責百里村轄區的那位老郵差無預警失聯,哲宇便被臨時調往那個沒幾個人聽說過的小村落。

  起初他以為只是鄉下地區通信不便、住戶難纏。但每當他從蜿蜒山路抵達百里村時,總有種不對勁的感覺,像是什麼東西正靜靜地等待他的到來。

  百里村的信箱幾乎都設在門口的矮牆上,用木頭釘成,塗著褪色的紅漆。每當哲宇靠近那些信箱時,總覺得有股壓迫感從那幾張破舊信箱面孔後頭湧出來,像是村裡的每一戶人家都在用眼睛盯著他——不,是別的什麼東西在盯著。

  那天傍晚,他在其中一戶──村口陳家──放信時,赫然發現信箱裡已經塞滿了,最上面那封,竟是他昨天才剛放進去的。他皺著眉頭翻閱,確認日期無誤,心底的不安逐漸擴散。這戶人家似乎從未有人收過信。

  哲宇走到門口,敲了三下,聲音在靜謐的空氣中迴盪,沒人回應。屋內黑得像空屋,但他隱約聽到某種摩擦聲,像是濕潤的小手在門板後撫摸。

  他本想轉身離去,卻聽到身後低低的一聲:「你來了……」那聲音像個孩童,卻異常冰冷。

  哲宇猛然轉身,卻只見一隻破舊的布娃娃從信箱中滑落地面,啪地一聲,臉朝下,裂縫中露出詭異的白牙。他蹲下撿起,卻發現布娃娃的背後,竟然釘著一張泛黃的紙條:

  「我們知道你的名字。」

  他站在那裡,四周的濕氣像觸手般纏繞著他,遠處山頭的霧如同巨獸緩緩移動。百里村的天色總是提前暗下,那不是日落,是某種陰影的逼近。

  回程路上,他特意繞到Jeremy的羊肉麵店。店裡客人不多,Jeremy正在擦桌子,見到哲宇便大聲招呼:「師弟,今天怎樣?百里村那邊天氣是不是又濕又霧?」

  哲宇點點頭,把布娃娃放在桌上。

  Jeremy見狀,臉色微變。「你在哪撿的?」

  「村口的陳家信箱下面。」

  Jeremy沉默片刻,把店門鎖上,轉頭關掉了電視機與收銀台。

  「師弟,這東西,你最好不要帶出村子。」

  「為什麼?」

  「你知道那邊……以前不是這樣的。」Jeremy嘆了口氣,聲音低了下來:「我爸以前也常去百里村。那邊有個叫『萬神教會』的民間信仰組織,他說那是某種遠古信仰,後來被人當成邪教驅逐。但我聽說他們沒有完全消失……反而潛得更深了。」

  哲宇皺眉:「你怎麼知道這麼多?」

  Jeremy沒有回答,只是抽出一張泛黃的老照片,那是一張集體照,上面的人模糊不清,但左下角的一個人影,竟與哲宇有幾分神似。

  「這是……?」

  Jeremy嘟囔:「這照片是我爸年輕時拍的。他說這是他第一次參加萬神教會的儀式……而這張照片一直放在他遺物裡。」

  哲宇渾身發冷。

  Jeremy站起來,走向後廚前的小門,低聲道:「我勸你,下次進村的時候,小心信箱裡的東西。有些信,不是給人送的。」

  那一夜,哲宇回到租屋處,坐在床邊,望著牆上的十字架。他腦中浮現那布娃娃森冷的微笑與泛黃的紙條。他輕聲唸著主禱文,試圖讓自己入睡。但就在他將眼睛閉上時,信箱的聲音——輕輕的一聲金屬蓋被推開又蓋上——在寂靜夜裡,響了起來。

  他住的,是五樓公寓。

  沒有信箱。


《詭童》

乙卷:幽霧

  翌日清晨,臺北城尚未從濕冷的夜晚回神,哲宇已搭上往北的班車。天灰得像未乾的墨,窗外濃霧像潮濕的棉被貼在車窗上,連熟悉的山影都被吞沒。

  他的雙手緊握著布娃娃,雖然昨天晚上早已下定決心要將這東西送回百里村,但愈靠近,心中那股不安卻愈加沉重。那聲在他公寓中響起的金屬信箱聲仍縈繞在他耳邊,如同警鐘。

  抵達百里村的時候,村中瀰漫著一股奇異的安靜。除了濃霧之外,甚至連風都停止了吹動。哲宇走在村口,鞋底踩在濕滑的地面上,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響。信箱仍在原處,仿佛昨夜的異象只是一場夢。

  他走到陳家門前,小心地將布娃娃放回信箱裡。正要起身離開時,一道聲音從霧裡傳來,聲音細細如絲線:「你不能把祂還回來……」

  哲宇猛然轉頭,霧裡隱隱浮現一個模糊的身影。是個小孩?他眨眼之間,身影已不見。他的呼吸開始急促,指尖微微顫抖。

  「有病嗎……」他低聲罵了句,心知這村子絕對有問題。

  正當他轉身欲走時,陳家那扇原本死氣沉沉的木門,緩緩開了。

  一位老人佝僂著身子站在門口,雙眼深陷,氣息奄奄。他望著哲宇,聲音沙啞如木:「你帶祂走了……祂會找你的……你以為我們沒收信?信一直都在祂那裡啊……」

  「祂?」哲宇退後一步,警戒地望著老人。

  老人搖頭,忽地抬手一指,「看……」

  哲宇循著他手指方向轉頭,只見陳家屋後的山腰上,矗立著一棟破舊的三合院宅第。那是他從未見過的角落,霧似乎總把它遮住。

  「那裡……有信要收。」老人說完,便緩緩關上門。

  哲宇站在原地,陷入掙扎。他應該離開。但身為郵差,那一句「有信要收」彷彿職責召喚一般,使他無法轉身離去。他緊了緊外套,毅然循著濕漉的山徑往那棟宅第而去。

  山路濕滑,樹根盤繞,道旁的枯葉像濡濕的舌頭沾在他靴底。空氣中有一股刺鼻的氣味,像是潮濕的舊紙混合著腐朽的木頭味。他沿著小徑,走了約莫二十來分鐘,終於來到那棟被霧氣包圍的宅第前。

  三合院的磚牆早已斑駁,門板半開半掩,屋內黑得如井底。

  「有人在嗎?我……我是來送信的!」哲宇聲音在山間激盪。

  沒人回應。

  他小心翼翼走進宅內,踏上長滿青苔的石階。屋內空氣陰冷,像冰水浸過肺葉。他抬起手電筒,光線打在牆上,顯露出一幅幅奇怪的壁畫:孩子們圍著某種巨大存在祭拜,那存在模樣模糊,只見無數雙眼、觸手與裂口;另一幅則是老人將信件獻於火中,孩子從火中生長出來……

  哲宇感到胃裡一陣翻湧,他想吐。這些畫太過病態。就在這時,他聽到樓上有細碎的腳步聲,接著是低低的吟唱聲:

  「願萬神之母,    聽信吾名;    吾奉信至,    祂來矣……」

  哲宇不知哪來的勇氣,衝上樓梯。樓上的走廊擺滿紙箱與封塵的信件,其中一扇門半開。他推門而入,竟見一名孩童坐在屋中央,懷中抱著他昨日見過的那隻布娃娃。

  那孩童蒼白得如燭蠟,雙眼漆黑如墨,嘴角上揚,笑得詭異。「你來了……我等你很久了。」

  「你是誰?這裡發生什麼事?」哲宇強裝鎮定。

  「我是信的守護者。你打開了信箱,祂知道你了。每一封信,都是一個召喚。」

  孩童忽然起身,朝哲宇走來,他腳步無聲,如浮行於地。

  「你是不是也夢到過祂?在你母親肚裡的時候,祂就已經對你說話了……」

  「住口!」哲宇喊道,舉起十字架。

  但孩童毫不畏懼。他指向哲宇手中的十字架:「那東西保護不了你。你不是普通人,你的信件……是在更早之前就被寄出了。」

  這句話像針一樣刺入哲宇的神經。他腦中閃過小時候母親總在午夜對著牆低聲禱告的畫面,還有那從來沒人敢翻開的老木箱子。

  「你在說什麼……」他顫聲問道。

  「去找Leo吧。」孩童緩緩後退,身影消失在屋內濃霧中。

  哲宇衝上前,房內已空無一人,只剩一堆古老泛黃的信件。他拿起一封信,封面上赫然寫著他的全名與出生年月日,而寄件人,竟是他的母親。

  信未開封,但背後卻有一行用血寫成的字:「你不能逃,因為你是信。」

  他捧著信件,渾身顫抖。

  而此時,遠處山谷傳來一聲怪異的號角聲,似哭非哭,如嘯非嘯,將整個百里村籠罩在濃濃的瘋狂之霧中……


《詭童》

丙卷:籤言

  山谷的號角聲在腦海中餘音繚繞,即使離開了百里村,哲宇仍感覺那聲音如夢魘般在耳邊輕吟。從山裡回到城市,他拖著沉重的腳步,滿身霧氣,像一個剛從棺槨裡爬出來的亡靈。城市的喧囂在他眼中變得遙遠而陌生,連那些穿梭在街上的行人看起來都像一具具失了神的殼。

  這一次,他不再試圖說服自己那一切只是錯覺。他握著母親未曾寄出的信,字跡乾涸如鐵銹,血紅已轉為黯淡的黑褐色。他知道,這封信,是他踏入迷霧的起點,也是他身份崩潰的開始。

  他想起孩童的話:「去找Leo吧。」

  他急切地從捷運車廂跳下,撥打了Leo的電話。鈴聲在他耳邊響起三次,然後斷了。

  片刻後,LINE跳出一則訊息:   Leo:來我這,別講電話。

  Leo住在大同區一處老公寓頂樓,是他買下的頂樓加蓋,裝潢成一個結合書房、工作室與無線電中心的龐雜空間。哲宇從電梯出來,敲了三下門,門立刻開了。

  「我早就知道你會來,哲宇。」Leo戴著眼鏡,頭髮紮成小馬尾,滿屋子的書與古地圖飄著一種陳年紙張與咖啡混合的氣味。

  哲宇進門,把信放在桌上。

  「這是我媽寄的。寄件人是她,但……信根本沒寄出來。」

  Leo戴上白手套,小心翼翼地檢視信件,眼神從專注逐漸轉為狐疑。

  「這信封的膠封方式不是現在常見的格式,是老式法術信封,這種封印……用的是某種宗教式的術咒,怕不是一般寄件用的。」

  「你是說……這信,不是給人收的?」

  Leo沒回答,反而轉身走向書櫃,拉出一本封面破損的書:《福生經解構》。

  「這信,是一種籤。」他翻開一頁,上頭畫著一個相似的信封樣式,標題下寫著:『血籤』──以生命為信,向上古諸神祈願。

  哲宇讀得寒毛直豎。「這是……求什麼的?」

  Leo低聲道:「交換。」

  他又翻出另一疊資料,是他蒐集的百里村過去報導。照片泛黃,排版古舊。標題寫著:《百里村怪病流傳,孩童集體失語,謠言指涉祭祀儀式》。

  「這信,可能不是給人收,而是送給某個『祂』的存在。你的母親可能……替你向那存在下了某種籤。」

  「你是說,我是一個……許願的結果?」哲宇臉色灰白。

  Leo搖頭。「或許不是願望,是某種交換。」

  沉默漫長地壟罩了屋內。直到哲宇開口:「我不能讓這東西影響我。我還有選擇。」

  Leo語氣堅定:「那你得進一步知道祂是什麼。還記得YC嗎?你大學那位政治系的朋友。」

  「他?」

  「他最近在質詢台北市政府的『神秘信仰團體補助案』,涉及的就是萬神教會。我看過他的一場質詢影片,他有一本內部流出的宗教文獻原件,正在他手上。」

  哲宇點頭,「那我去找他。」





  當晚,哲宇前往YC的辦公室。秘書接待他,是個名叫Lily的女孩,嬌小、俏麗,笑容帶點捉弄人的意味。

  「又來找YC啊?你是他最放心讓進辦公室的人呢。」她眨眨眼。

  哲宇苦笑,「我不是來打招呼的,我是有點急事。」

  「他今天開會到很晚,不過……你知道他書房的鑰匙放哪吧?」

  哲宇點頭。他進入YC辦公室,轉入私人書房。這裡擺滿各式文獻與檔案,他花了一小時,終於在一個標示「異教研究/黨內封存」的資料盒中找到一本封皮焦黑的古書:《萬神歸一——民間神祇演化與吞噬儀式》

  他翻閱書頁,赫然發現一張插畫:畫面是一個村落中,孩童們跪拜在一個被信紙覆蓋的神祇下,那神的形象彷彿紙人、又似信使。旁邊的註解寫著:

  「詭童:萬神信使之化身,取人之『名』為契,信為契,童為媒,媒為橋。凡落名者,將為祂所記錄。」

  下一頁,一封信影印件上寫著:「吾兒哲宇,願你由此名得生、得救、得免……」

  哲宇大驚,那是與他手中的信一模一樣的內容。

  這一刻,他終於明白:自己的名字,從未真正屬於自己。





  當他離開辦公室時,Lily斜倚在門邊,嘴角噙著笑:「找到你要的東西了?」

  哲宇點頭,但心頭卻更加沉重。他瞥見她脖子間露出的一角紋身,那不是普通的花紋,而是一枚彎月與眼睛構成的圖騰。

  那是他在三合院壁畫中見過的,萬神教會的聖徽之一。



《詭童》

丁卷:死訊

  哲宇在夢中醒來。

  他記得自己並沒有入睡,但眼前的景象無法屬於清醒世界。那是一座無聲的教堂,沒有窗戶,牆上密密麻麻貼滿了泛黃的信紙,一封接著一封,重重疊疊,有的沾著乾涸血跡,有的被腐蝕成如灰燼般的薄片。十字架倒掛,神像無首,祭壇上放著一張兒童照片──那是他三歲時的模樣。

  他無法動彈,只能眼睜睜看著那照片緩緩燃燒,火苗是黑色的,焰心中浮現一張熟悉的臉。

  是YC。

  他驚醒了。

  手機螢幕亮著,一則未讀訊息跳出來──來自Leo。

  Leo:YC死了,昨天晚上,他的頭被擺在市議會門口。

  哲宇的心跳瞬間停滯。他喘著氣,看著那行字彷彿還會變化。他不願相信。

  但現實並不依人的信念而轉動。





  新聞在隔天鋪天蓋地報導:「知名議員李YC遭遇恐怖命案,警方懷疑政治暗殺」

  媒體記者擠滿了議會大門,現場拉起封鎖線,血跡清洗後仍殘留一抹灰紅。

  哲宇站在警線外,隔著人群望向那座熟悉建築。他感覺自己失去了某種錨點,那個雖然有瑕疵卻永遠樂觀、能量滿滿的朋友,如今只剩下一個冷冰冰的「頭顱」。

  他突然感受到自己口袋微微震動,是Lily傳來的訊息:

  Lily:我知道你會來。

  他抬頭,她果然站在人群之中,戴著帽子與口罩,一眼就被他認出。她示意他跟來。

  兩人轉入一旁小巷,Lily拿出一個牛皮紙袋遞給他,裡頭是一台小型錄音機與一捲錄音帶。

  「YC早就知道他會死。他叫我把這東西交給你。」

  哲宇愣住,「他怎麼會……」

  「他說他曾經看過一張照片,裡面有你和他,都在萬神教會的儀式裡。那時你還只是嬰兒。」

  哲宇捏緊錄音機,猶豫半晌後按下播放鍵。

  ——錄音傳來YC沉重卻堅定的聲音。

  「哲宇,如果你聽見這段聲音,代表我應該已經不在人世了。那封信,我一直藏著沒敢給你看。那是我母親留下的,她說你出生那年,有一場祭典在百里村,叫做『名書之儀』……他們在那晚,寫下了你的名字,把它封進了祭品中。」

  「我們那一屆大學裡的幾個人,或多或少都和那件事有牽連……只是我們都選擇忘記。我當初幫你申請轉去百里村送信,是因為信箱裡的那些封條開始浮現異象……我以為你該面對它,現在看來,是我害了你。」

  「但你還有機會。如果你還信我,就去找Jeremy。他知道些什麼,他只是……不敢說。」

  錄音戛然而止。





  當晚,哲宇抵達Jeremy的羊肉麵店。

  夜裡的街區燈光昏暗,麵店卻依舊亮著,門半掩半閉。哲宇走進去,Jeremy正在清洗湯鍋,見他來只是點了點頭,沒多說話。

  「YC死了。」哲宇直言。

  Jeremy手上的鍋刷停了。「我知道。新聞整天在播。」

  「他叫我來找你,說你知道儀式的事。」

  Jeremy沉默良久,終於開口:「那不是我願意參加的,是我爸帶我去的。他說那是一個『祝福』。我只記得,很多小孩排成一排,一個一個寫下名字,交給一位戴著紙面具的人。」

  「你有沒有看見我?」

  Jeremy點頭。「你是最小的一個。那晚……你媽抱著你站在最前面,還親手把你放進那口石井裡。」

  「什麼?!」

  「那口井裡不是水,是一堆信件……她唸著什麼,然後整個儀式就結束了。」Jeremy咬牙,「你後來就被送走,沒人再提那件事。我以為那是某種村裡的民俗……直到我爸臨死前把那封信交給我。」

  他從櫃檯底下拿出一個牛皮紙封袋,遞給哲宇。

  哲宇打開,是一封發霉的老信,信紙邊緣已脆,內容寫道:

  「詭童既名,萬神即生;信者通,童者引,名書之井為渡口,血籤為印。以子之名,換父之命。不可逆,不可改,不可違。」

  「換……父之命?」哲宇低聲唸出,喉嚨發乾。

  Jeremy點頭:「你爸當年得了重病,活不過三個月。你媽就是在那時簽下血籤,用你的名字,換來你爸繼續活下來五年……」

  「那五年,是我爸打我、罵我、賣房賭博、逼我念教會學校的五年……」哲宇喃喃道,臉色灰白如紙。

  他跪在羊肉麵店的地板上,顫抖著抱頭。

  「我的人生……根本從來不屬於我。」

  而此時,一聲熟悉的金屬撞擊聲自麵店門口傳來。

  Jeremy轉頭一看,一只老舊的紅色信箱靜靜擱在門外,箱蓋開啟,一封純白無字的信從中滑出。

  信上,只有一行字:

  「祂要回信了。」





(丁卷完)

《詭童》

戊卷:信使

  紅色信箱發出詭異的金屬回聲,那聲音空靈又深遠,像是從數個世紀前某間密室中傳來的迴響。哲宇與Jeremy站在門口,望著那封滑出的信。

  純白信封,無署名、無寄件人、無收件地址,只在中央,以深紅近墨的字體寫著一句話:

  「祂邀你赴約。」

  哲宇彷彿聽見自己的心跳聲,每一跳都回蕩在頭骨內部,如同遠古祭典中的鼓聲。他彎腰撿起信,指尖一觸那紙面,立刻感到一陣刺痛,就像一根極細的針刺入他的掌心。

  而信,竟自動緩緩展開。

  紙上出現的字跡宛如被召喚般浮現,不是墨,是某種活著的東西──它在蠕動,在書寫,最後形成一句簡短卻令人心悸的邀請:

  「今夜子時,百里村井口,取名為信。」

  Jeremy看見那句話,身體僵住。他低聲說道:「這是……再召喚的儀式。他們要讓你正式成為媒介……成為『詭童』的信使。」

  哲宇仰起頭,嘴唇乾裂:「我本來就是嗎?」

  「還沒。之前只是『書寫』,現在,他們要『送出』。」





  當晚十點,哲宇回到家。他把信放在桌上,將手機設定為飛航模式,關掉所有燈,只點燃一根蠟燭。

  他穿著教會禮服中留存下的白襯衫,在領口掛上十字架。他在內心掙扎著是否要聯絡Leo,但最終他只是望著鏡中的自己。

  他從沒這麼清楚地認識這副臉。那不是郵差,也不是虔誠信徒。那是一個被封印在信裡、從出生就註定不屬於自己的「寄件人」。





  百里村在夜色中沉沒。

  這夜霧比以往更濃,月光被吞噬,整個村莊只剩一種模糊的藍灰色調。哲宇步行穿過無人街道,身上背著那封信。他身體異常沉重,每一步都彷彿要踏進另一個維度。

  他來到陳家後方的山坡,那口井,今夜比任何時候都清晰。

  井口四周燃起數盞燈籠,紅光如血。八名孩童站成圓圈,低聲吟唱。

  他想起Jeremy說的:「那是媒介最初的模樣。」

  站在井口前的,是Lily。

  她不再穿著秘書裝,而是一身白衣、綁著古老道袍樣式的黑腰帶,額頭貼著符紙,雙眼低垂。

  「你來了。」她語氣淡然,如事先演練過。

  「我來取名。」哲宇冷靜地說。

  「不是取,是放。」她伸出手,示意他交出信件。

  哲宇猶豫一秒,但最終還是交出。Lily接過信,走向井邊,放入籃中,緩緩放下。

  那口井,無水無聲。信件如同被無形之物拉扯,漸漸下沉,最後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
  井邊忽然響起一聲尖銳的嘯聲。八名孩童同時抬頭,雙眼全黑,嘴唇泛白。他們齊聲喊道:

  「名既獻,祂即臨。」

  井底忽然傳來一聲回音,不似人聲,也不似獸吼,而像是某種古語低鳴。

  Lily緩緩轉身,看著哲宇,語氣不再平靜:「祂選了你。祂要你成為信使,走入世間,開啟信箱,傳遞名的啟示。」

  「我拒絕。」哲宇緊握十字架。

  Lily臉色一冷,「祂不接受拒絕。祂不是神。祂是律。祂是名的歸屬,信的宿命。」

  忽然,哲宇感到胸口劇痛,十字架竟自燃起來,燒灼皮膚。他跪倒在地,掙扎著,卻無法抵抗那股力量。

  就在這時,山腳下一道強光閃過,一聲槍響驟然劃破夜色。

  「趴下!」

  是Tim。

  一身軍裝打扮的Tim,手持MP 40與Kar98k各式二戰槍械改裝而成的古董武器,帶著兩名不知從何處召集來的傭兵,從霧中現身。

  「沒想到你真的信這套鬼東西!」他對哲宇怒吼。

  Tim一槍將其中一名吟唱的孩童擊倒,卻發現他倒地之後,竟像紙人一樣慢慢崩解為信紙。

  Lily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驚愕,「他們不是你能殺的!他們是名字造出來的!」

  Tim冷笑一聲:「那就把這些名字燒了!」

  他將井邊的信箱一腳踹開,點燃一顆煙霧彈丟進井中。爆炸聲回響在井底,濃煙竄出,孩童們發出撕裂心魂的尖叫,化為飛舞的紙片四散天空。

  霧,突然散了。

  井底傳來一聲不甘的低吼,而Lily的身影,亦隨著霧氣一同消失無蹤。

  哲宇躺在地上,氣喘如牛,雙眼因灼痛泛紅。

  Tim走過來,半蹲下來,「你現在信了吧?你是信使,沒錯。但你不需要當他們的狗。你還有我們。」





  哲宇望著破裂的信箱、飛舞的紙片、焚毀的十字架,感覺有什麼正在他體內覺醒。

  那不是信仰。

  那是名的重量。

  也是,失去名之後,能否重獲自由的代價。





(戊卷完)

《詭童》

己卷:失名

  那一夜過後,百里村彷彿沉入了一個時間斷層之中。

  霧沒再出現。   井不再回音。   那些信紙化成灰燼,卻沒有一絲風能將它們吹散。

  哲宇沒有回台北。他和Tim留在村外一間早已廢棄的糧倉中休整,外面風聲瑟瑟,像是有人在草叢中低語。Tim用鋼刷擦拭著MP40的金屬彈匣,像在清洗戰場餘燼。他身上的衣服沾了黑紅色的黏液,不知道那是不是血。

  哲宇望著一面破裂的鏡子,鏡中自己的影像已開始陌生。

  他的瞳孔裡泛出淡淡的墨色,如水滴落入靜止墨池時蕩開的漣漪。雙耳在夜裡變得異常靈敏,能聽見村裡某個遠方角落裡的低語;他的皮膚對聲音產生了詭異的感知:當有人念出名字時,他感覺自己的指尖會微微發熱。

  他開始能聽見名字。

  不是人們叫出來的那種名字,而是人們「真正的名字」——那藏在語言之下的、靈魂的標記。





  第三天,Leo來了。

  他帶來了筆電、一大堆用密碼加密的PDF文件,還有一疊手寫的研究筆記。他看起來憔悴得不像話,整個人像三天沒睡,卻仍強撐著。

  「我們找到了某個關鍵文獻。」Leo一邊開機一邊說,「那不是一般的宗教儀式,而是……」

  他打開筆電,一張古老的藏書頁面掃描圖跳了出來,上頭畫著一個熟悉的圖案——井、孩子、與一團無臉之物。

  「這不是儀式,這是一場交易的『授權書』。」Leo指著文獻中的詞彙:「每一次『名的寫下』,都不是祈願,而是一次授權——授權祂,能以『名』為鑰,行走於現世。」

  Tim沉聲道:「所以這東西不是祂來找人,而是我們把世界的門打開了給祂。」

  Leo點頭。「而現在,你成了那扇門。」





  那晚哲宇無法入睡。他在糧倉外抽煙,黑夜濃得像一層濕布。他在地上用石頭寫下自己的名字,一筆一劃,寫得無比緩慢。

  寫到最後一劃時,他感覺心跳與筆劃連動。

  他停筆,注視那幾個字。

  『陳哲宇』。

  忽然,一道細微的聲音從黑暗中響起,如骨針刺進耳膜。

  「那不是你的名字。」

  他猛然轉身,霧氣不知何時悄悄又出現了。

  霧中,一個身影慢慢浮現。

  是Lily。

  她的樣貌與過去無異,但皮膚灰白,瞳孔沒有焦點,整個人彷彿是一封行走的信。

  「你現在知道了吧,你一直都沒有名字。你從出生的那一刻起,就是祂的話語。」

  哲宇咬牙:「滾。」

  Lily搖頭:「我不是來殺你。我是來告訴你:『他們』已經開始行動了。萬神教會不只想要你成為媒介。他們,要讓整座台北……成為下一個信箱。」

  她伸出一隻手指,指向天空。

  那夜星光熄滅,雲層漸開,一顆懸於夜空的「紅色月亮」悄然現身。

  她的聲音化為低吟:「當天之信降臨,無名者得道。有名者滅。」

  Lily的身體慢慢解構,碎成無數飄落的紙片,每一片上都寫著不同的名字,有的熟悉、有的陌生,最後在夜風中飛逝無蹤。





  回到糧倉,Leo顫抖著遞出一封信。

  那是從台北來的,無地址、無寄件人、信封背後印著微紅色的圖騰——眼睛與彎月。

  哲宇拆開信。

  裡頭只有一張照片。

  照片上,是台北市地圖。   但每一條街道、巷弄、建築物……全被劃上「信箱編號」。

  而地圖正中央,寫著一句話:

  「下一封信,從你手中送出。」





(己卷完)

《詭童》

庚卷:開封

  天光乍亮,台北市的街頭仍沉溺於一種無人察覺的微妙靜默中。

  街道如常,車輛穿梭、人潮移動,捷運如蟻群流動,電子看板閃爍著廣告與選戰文宣,但在哲宇的眼中,這城市卻像已被寫進信紙的一座祭壇——一頁被折疊過的空白紙張,只等著他的手指沾墨。

  他回來了。

  哲宇坐在公車上,手中握著那張地圖。每一條巷弄、每一座建築物,在他的視線下都顯出微不可見的光痕,如血管中的靜脈。台北,正緩緩化為一座龐大儀式中的紙封。

  他不是來阻止。   也不是來投降。

  他要揭開這封信。





  第一個異象,發生在士林。

  一名年輕女子在市場買菜時突然仰天大叫,眼球炸裂、七孔流血,身旁所有熟識她的攤販,口中都失去了她的名字,彷彿她從來未存在過;警方無從調查,連通訊紀錄也找不到她的號碼與社群紀錄。

  第二個異象,出現在中正紀念堂。

  一名導覽志工在講解時提到某位殉職烈士的名字,當場全身灼燒起火、倒地慘死,口中最後吐出的,是一串古老語言,與Leo手中翻譯的文獻驚人相似。

  這些事件沒上新聞。

  而Leo,正在收集這些事件的痕跡,將其標註回那張信箱地圖。





  「這不是靈異事件,這是一次『廣域啟封』。」Leo低聲說,雙眼佈滿血絲,「每一個信箱編號所標記的區域,都是一處已被標記之地。名之印記開始自動轉寫,任何提及舊名者,都會被『擦除』。」

  「被誰擦除?」Tim問。

  「不是誰,是什麼。」Leo指著螢幕:「是祂。詭童只是祂的代筆,真正的存在,是無形的信箱——一種嵌入語言與記憶的裝置,只要被標記,存在本身就會被改寫。」





  哲宇獨自一人來到地圖上的一處紅圈地標——一棟廢棄郵政大樓。

  那是他大學時實習過的老郵局,早在五年前就因整併而關閉,如今雜草叢生、鐵皮生鏽。

  門是開著的。

  他走入大廳,內部覆滿灰塵與舊紙屑,櫃檯後方竟掛著一幅他從未見過的畫——一幅巨大壁畫,繪著數百個孩童圍坐在台北地圖四周,雙眼空洞,各持一張信紙,中央站著一人。

  是他。

  畫中自己臉部模糊,僅有輪廓。   但他的手中拿著一把寫滿字的刀。

  「這是……命名之刃。」

  聲音來自身後。

  是Kevin。

  他穿著一身黑,背著電腦包,眼鏡後的眼神沉靜如水。

  「你怎麼——」

  「我一直都在。我是詭童的第一位信使。」Kevin看著畫,語氣平淡,「你是被寫出來的,而我是被派來觀察你的人。只是我觀察太久,也快忘了原本自己有沒有名字了。」

  哲宇一時無言。

  「那你來,是幫我,還是要阻止我?」

  Kevin笑了一下:「你自己會決定。那把刀,不是拿來殺人,是用來『寫名』。這世界會有新秩序,但那筆劃要由誰動筆,就看你是不是還想成為人類的一部分。」





  當夜。

  哲宇坐在郵政大樓的舊辦公桌前,那把命名之刃就放在他面前。

  牆上,密密麻麻貼著數百封信件,每一封都空白,但在他的眼中,每一封都在低聲呼喚他——呼喚他為它們賦予一個名字,讓某些存在正式誕生於人世。

  Leo的訊息傳來。

  「下個異象地點可能是內湖。區域名:N-348。你還有選擇。」

  哲宇沒有回覆。

  他只看著手中的刀。

  彷彿,整個城市都在等他寫下那第一筆。





(庚卷完)

《詭童》

辛卷:遞送者

  雨,自凌晨便未停歇。

  不是正常的雨。是灰色的、無聲的、從天空某個裂縫中滴落的雨。落在柏油路上不濺起水花,只留下暗淡陰濕的痕跡,就像記憶中某段失落片段的輪廓,被重寫、被遺忘。

  哲宇站在內湖科學園區的一座空置廠房前。

  地址:N-348,紅圈圈中下一個異象地點。

  整棟建築猶如廢棄信封,一層一層塵封的窗戶像未開封的皺褶,哲宇走近時,手機收到Leo發來的簡訊:「感應到了。裡面有『未命名』正在啟動。」

  他未回覆,拉開那扇卡死的玻璃門。

  空氣裡瀰漫著紙張與黴菌混合的氣味。他的雙眼,早已能看穿空間中殘留的語言痕跡——牆角、管線、地面,每一處都有模糊的筆劃、碎裂的名字、被撕去的標籤,它們如鬼魂般爬滿整棟建築。

  他循著感應走上二樓,樓梯踱步聲在沉寂空間中顯得異常尖銳。

  那裡,有人。





  「嘿,叔叔。」

  一個稚嫩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。

  哲宇瞬間握緊命名之刃,轉頭望去。

  走廊盡頭站著一名十歲左右的孩童,穿著小學生制服,戴著一頂紅色棒球帽,胸前別著一張白色名牌,上頭用奇怪的筆跡寫著:「快遞童子」。

  他的眼睛是空的,沒有眼白也沒有瞳孔,只有灰塵一樣的雲霧在眼窩中飄蕩。

  「你是……什麼東西?」

  「我不是東西啊,我是『遞送者』。」

  他蹦蹦跳跳地走過來,一手提著一個厚厚的信封袋,一手遞出一張明信片般大小的紙條。

  「這是你的任務卡!」

  哲宇不接,只冷冷問道:「你從哪來?」

  快遞童子聳肩:「從你還沒出生前的那封信來的啊。你的名字被寫下的那一刻,我就在等你開信了。」

  「你是祂派來的?」

  快遞童子用腳尖畫地,輕聲唱著一段韻文:

  「詭名降,信者開,    命如紙,人如載,    誰敢唸,誰就改,    一筆落,世如灰。」

  唱完,他抬頭笑了,「你知道嗎?我們快遞員最喜歡找那些嘴巴快、記性差的人,他們的名字總是最先忘記。」

  說完,他把那封厚重信封往地上一扔,竟如磚頭砸地般發出沉悶聲響。

  「這裡面,是你今天要遞送的三封信,收件人全都準備好了,就等你親手送出。」





  哲宇猶豫良久,最終還是彎下腰撿起那封信。

  他一打開,裡頭果真有三封信,包裝得無比細緻。

  第一封信:收件人——Jeremy(羊肉麵店老闆)。

  第二封信:收件人——Leo(軟體工程師)。

  第三封信:收件人——自己。

  快遞童子眨眨眼,「記住喔,一旦送出,就無法收回。」

  「送出的,是什麼?」

  童子低聲說:「不是信,是意志。是你對這個世界的認定。你送出誰的名字,就是允許祂,在這個人身上重新書寫。」





  哲宇回到糧倉,Tim正在擦槍,Leo坐在角落,手指不停翻動著紙本檔案。

  「回來啦?找到什麼?」Leo問。

  哲宇坐下,緩緩取出第一封信。

  「這是……給你的。」

  Leo一怔,「什麼?」

  哲宇語氣平靜,「有人想讓我遞送這封信給你。」

  Leo接過信,剛要拆開,哲宇突然喝道:「不要打開。」

  空氣僵住。

  哲宇望著他:「我不知道信裡是什麼,但我知道,一旦你拆了,某些東西就會開始變。」

  Leo盯著他看了很久,最後將信擱回桌上,點了點頭。

  「我信你。」





  夜裡,哲宇獨自拿著那封寫著「Jeremy」的信來到羊肉麵店。

  Jeremy剛剛關店,正擦著最後一張桌子,看見哲宇的臉色,笑著說:「你這死樣子,是不是餓了?」

  哲宇沒笑。

  他把信放在桌上。

  「這封信,或許……關乎你的真名。」

  Jeremy皺眉,「你在說什麼?」

  「你從來沒告訴過我們你的本名。」

  Jeremy沉默良久,終於開口:「我小時候改過名字。我爸帶我去百里村一間廟裡改的。他說,原本的名字太衰,會引邪……」

  「那名字是什麼?」

  Jeremy搖頭:「我不知道。從那天起,我的戶籍、學籍、保險、銀行……所有資料都變成了新的名字。我甚至……不記得舊名了。」

  「那你……願意重新知道它嗎?」

  Jeremy看著桌上的信,良久,他搖頭,「如果這封信,是要叫回那個被改寫過去的我,那不如不開。」

  他把信推回來。

  「人,能活得不知自己是誰,也是一種福氣吧。」





  哲宇最後拿出第三封信。

  收件人:自己。

  他回到老郵政大樓,將信擺在桌上,手中緊握命名之刃。

  他不打算打開。

  他要「回信」。

  用自己的字跡,在信封背面,寫下:

  「此名已知,毋須更改。」

  那一刻,命名之刃緩緩發光,一道無形之力如潮水般退去。

  他坐在廢墟中,覺得自己終於握住了什麼。

  不是名字。

  而是意志。





(辛卷完)

《詭童》

壬卷:誦名者

  凌晨三點,台北街頭空無一人。

  但哲宇知道,某種東西已經醒來了。

  他坐在舊郵局頂樓,看著那座逐漸變質的城市——霓虹燈如殘火,街道彷彿正在退色,記憶中的地標正一一消失。沒有拆除、沒有災難,只是被「忘記」。人們不再記得那間店、那條巷、那棟樓。整座城市,正在被抹名。

  他口袋裡的信封已空。他未送出任何一封信,這代表他做出選擇,卻也讓某些存在不滿。

  祂,派來了新的執行者。





  第一起事件發生在信義區的高樓。

  一名資深主播,在直播時念出某位歷史人物全名後,整個人突然雙目翻白,語言錯亂,口吐不屬於人類語系的咒語。畫面中,她的臉在逐幀之間變形——輪廓模糊、語言黏稠、聲音倒轉,最後如膠帶抽離般,整個人從螢幕中「剝落」。

  警方封鎖了電視台,但觀眾群中,至少五十位聽見了那個名字的人也開始失語、人格分裂或消失。





  Leo透過地下網絡得知這起事件後,立刻回報哲宇:「這不是啟封。這是清算。」

  「誰在清算?」哲宇問。

  「誦名者。」Leo語氣顫抖,「萬神教會的高階執行體。專門負責回收『被錯誤寫下』或『不願接受新名』的個體。他們會出現在不協調區域,把名字直接唸出來……讓世界抹除其存在。」

  「也就是說……我現在是他們的目標。」

  「不只是你。你拒絕送出名字,代表你的意志阻礙了祂的計畫。誦名者不會只殺人,他們會殺掉你的概念。讓人類再也無法想起你曾存在過。」





  當夜十一點,Jeremy失聯了。

  哲宇衝到羊肉麵店,門沒鎖,鍋子還在滾水,手機放在桌上。廚房整潔,電燈全亮,連微波爐的燈都還閃爍。

  但Jeremy不見了。

  哲宇用異能感知整間店的「語痕」。在某個牆角的暗影裡,他感受到一行被寫下又被刮去的字:

  「姜義文」

  那是Jeremy的原名。

  某人找回了它,並唸出了它。





  隔日,Leo發現台北市圖書館裡的戶政資料、社群紀錄、學籍資料全數缺漏「Jeremy」這個人。他的照片不見、身分證號消失、甚至連通訊記錄都被替換為「未知發話者」。

  Tim收到一封匿名快遞,是一張A4紙,上頭用舊型打字機字體印著:

  「第一筆未落,第二名將消。」

  哲宇知道:下一個,就是Leo。





  誦名者現身是在四天後。

  那是台北文山區的一間老教堂,Leo為了保護他們的資料藏匿點轉移伺服器而前往,結果遭遇伏擊。

  他未能回電,但哲宇透過「名的共鳴」感知到他的位置。

  那天,他攜帶命名之刃與一枚Leo特製的符卡,前往教堂。





  教堂外觀無異,一切如常。但內部早已非人間。

  數百封空白信紙在空氣中飄浮,每一張都寫著一個「名」——但都被劃去、刪除、撕裂。

  講台前,一道人影坐在神像前。

  祂全身穿著白袍,面上戴著紙面具,雙手無指,卻能執筆不斷書寫。

  那是誦名者。

  他唸著一個又一個名字,每唸一個,空氣中便消失一張信紙。

  當他唸出「Leo」那一刻,哲宇衝了出來,命名之刃畫出一道反語刻痕,直接切斷了那個「音」的延續。

  誦名者停筆,緩緩抬頭。

  「你,未完成的信。」他的聲音不是聲音,是紙張撕裂與筆尖刮墨的混合。

  「你的名,無所歸屬。你阻止不了已書寫之命。」

  哲宇冷聲回應:「但我能寫下新的名字。」

  他拔出Leo給的符卡,貼在誦名者面具上,符文瞬間燃起,將面具燒裂一角。誦名者一聲怒嘶,空氣中的信紙劇烈顫動。

  哲宇趁勢衝上講台,將命名之刃刺入誦名者手中的筆。那一刻,他不是砍掉一根筆,而是切斷了一條語言的根脈。

  信紙墜落,空氣回歸安靜。

  誦名者緩緩倒下,化為灰燼。

  但哲宇知道,這只是開始。





  他救回Leo。   但Jeremy,或許已無法再被記起。

  這場關於「名」與「意志」的戰爭,正在加速蔓延。

  而他,身為那未曾送出的第一封信,終將被迫再次面對祂——那最初的收信者。





(壬卷完)

《詭童》

癸卷:歸檔人

  台北。

  不再是一座城市。

  而是一部書,一封龐大的信件。

  街道是筆劃,建築是文句,人的動線是語法。

  從信義計畫區到北投溫泉鄉,全城已被無形的語言覆寫。

  祂已不再只是遠古的回音,而是一個系統。

  萬神教會,徹底上線。





  哲宇與Leo藏身於台北地底廢棄防空洞內,這是YC生前為「危急時期」所準備的政治避難所。

  Tim坐在昏黃燈泡下,用小刀削著子彈上的祈語刻痕,一筆一劃,像是為子彈蓋上護名。

  Leo望著筆電上的殘存信號紀錄,皺眉道:「這波語言重寫,比我們預期快得多。詭童開始使用『群體授名』技術了……學校名冊、醫療檔案、戶政機關,都已被侵入。」

  「還能救嗎?」Tim問。

  Leo搖頭:「要中斷它,得關掉整個『核心中樞』。」

  哲宇抬頭,「祂的信號塔。」

  Leo點頭:「我們推測,就是台北市立圖書館總館。祂不是用伺服器運算,而是以『被記錄的語言』為主機。那裡藏著台北所有名字的歷史版本。」

  「那裡的書——是祂的『記憶』。」





  「我們潛入。」

  他們穿過廢棄捷運通道,深入市中心。

  途中,一度遇上誦名者的殘存體。

  那是一種新形態的使徒,名為「歸檔人」。

  它們不再誦名,而是透過接觸將人「封存」。

  Tim親眼目睹一名地底倖存者被其掌心貼上的「檔號」吸走存在,整個人如頁面關閉般折疊、縮小、插入一個透明檔案袋中,再無聲息。

  他們全副武裝,突破三道存檔區後,終於來到總館地底文獻倉庫。

  那裡,無數書頁正浮在空中,彼此拼組為一座巨大的書之祭壇。

  祭壇中央,坐著一名穿著舊式圖書管理員制服的女子。

  她低頭不語,長髮遮臉,胸前別著徽章:《檔案編號:Z-001》

  她,是第一位歸檔人。





  「你終於來了。」

  她的聲音穿透語言,是一種「被知曉」的感受,不需耳聽。

  哲宇握緊命名之刃:「你知道我是誰?」

  「你是最後一頁。」她低聲道,「一封尚未送出的信。也是唯一未被封存的『錯名』。」

  「你們要的不是我的命,而是我的意志。」

  「錯。祂早已獲得你的意志。我們要的,是你的選擇——是否自願封存,成為這座書城的終章。」

  空氣中傳來巨大紙頁翻動聲,一道頁面緩緩展開。

  那是「命名之書」——一部記載人類所有曾存在過名字的巨冊。

  上面,哲宇的名字閃爍不定,旁邊空著「註記欄」。

  那註記,只能由哲宇親筆寫上。





  「只要你寫下它,萬神計畫就此結束。所有名字將固定,無人再能被重寫。」

  「但代價是——你被封存。連你自己,也會忘記你是誰。」

  Leo從背包中掏出一台掌中型打印機,內藏「名之逆碼」,可以為哲宇生成一個全新名字,一個未被紀錄、未被預言、未被書寫的「野名」。

  「你不必消失。你可以轉名,脫離祂的系統。」

  Tim則將最後一枚刻痕子彈交給他:「或者,你毀了這本書。」

  哲宇沉默,站在命名之書前。





  他回憶起那第一封信。   母親在他出生當夜,於百里村的山井前,親手為他蓋章。   說那是為了救父親一命。

  他曾恨那封信,也逃避它。

  但現在他知道,那不是詛咒,而是——預言。

  「祂」不是神。   祂只是語言的意志,是文明的投影,是我們寫下名字時無法避免的存在。





  他拿起筆,在「註記欄」寫下:

  「自選其名,自定其命。」

  書頁劇震。

  整個書之祭壇猛然崩塌,歸檔人發出失語般尖叫,消散為無數破碎的圖書卡。

  空中飄落的,是一封未封口的信。

  信紙空白,只有哲宇的手寫:

  我,不再是你的信使。

  下一秒,他的身體開始模糊,但不是消失——而是如鉛筆線條般柔化,重寫成另一種形狀。

  Leo與Tim趕來抱住他,卻只能握住微弱的熱度。

  他在他們懷中微笑:「把這封信,交給所有人。」

  「讓大家記得,名字,不是命令。」





  那天之後,台北逐漸回到原本的樣貌。

  語言重置,名字穩定。

  而哲宇——再無人記得。

  但在台北市立圖書館某一層被封鎖的地下書架上,藏著一本沒有分類標籤的筆記本。

  封面只有兩個字:

  詭童。





(癸卷完)

《詭童》

終卷:無

  無聲的風從基隆山脈滑落。   天灰得像死去的語言,塵土未起,紙屑亦不飛,唯有空氣裡盤旋不去的,是一段尚未命名的故事。

  哲宇已不復存在。

  這不是「死」。   不是「消失」。   而是他成為了一個空格。   一個,未命之名。





  那天之後,城市清醒了。

  無人記得那場語言災難、誦名者、群體授名、百里村或萬神教。

  就像一場夢。   夢醒,便無痕。

  但每個人心中,卻遺留著一個模糊輪廓。   一個說不出的名字。   一張笑容。

  台北市立圖書館重新開放。   某一層書架空了。館員怎麼查,都查不到原本那排的分類。

  直到有一天,一個新進工讀生無意中撿起一本無標題筆記本。

  翻開來,第一頁寫著:

  「此書非寫,此書為信。」

  他本能地闔上書,卻在下班時又折返回來。

  第二次翻開,它已不再空白。





  百里村。

  港邊的舊船已廢,山井上方新建了一座玻璃溫室。   說是為了保存村落傳統。

  Lily,或者說「那曾是Lily的存在」,如今是溫室的館員。

  她忘了自己的姓氏、來歷,卻知道所有來此的孩子們名字。

  每當有學校團體參訪,她會問其中某個孩童:「你相信自己的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嗎?」

  孩子們總會說:「是爸爸媽媽取的。」

  她點點頭,卻在心中輕聲說:「錯了。」

  她不知道這想法從哪來。

  但每當她走進井邊,伸出手,就能摸到空氣中一道無形的字痕。





  Tim在南部開了一間槍械主題酒吧。

  他留著一面牆,全掛著複製的郵差制服與一把銀白色的短刃。   刃上無銘文,光滑得如水面。

  客人總問他這是什麼武器,他總笑說:「這是寫名字用的。」

  他從未提及那人。   但他每晚打烊後,總會寫信。   地址不詳,寄件人欄永遠空白。

  有一天,郵局竟退回一封。   信封上寫著:

  「收件人已非人類。」





  Leo從科技公司辭職,轉行為獨立語言學研究者。

  他成立了一個計劃,代號「信」,主題為「自我命名與語言權力研究」。

  他曾在一場學術會議上說:

  「我們無法選擇出生,但我們能選擇被稱呼的方式。語言不是描述,是詛咒,也是救贖。」

  有人問他,「你為什麼對命名如此執著?」

  他一怔,低聲說:「我曾認識一個人,他就是那封信。」





  Jeremy,或者曾叫姜義文,奇蹟般地出現在某間療養院的住民名冊上。

  他不記得自己來自哪裡。   不記得自己開過麵店。   但他會做一手好羊肉湯。

  有一天,他做夢,夢見自己與一群大學生在某間老店聚會。   他笑著對一位長得很像自己的青年說:「你要小心這村子,這邊收信的……都不太正常。」

  他夢醒後,握著湯匙,淚流滿面。





  某天,台北街頭。

  一名女記者在採訪關於城市重新命名工程的計劃。

  她突然脫稿,對著鏡頭說:

  「你知道嗎?有些名字會走路,有些名字會寫人,有些名字……會抵抗。」

  節目被切斷,但當晚新聞局收到無數來信,詢問那段話的出處。

  沒人記得她叫什麼名字。   而她,也再未現身螢光幕前。





  在Kevin的密室中。

  他拼湊出一本厚厚的筆記:

  《非人語錄》

  他說,那些不是他寫的,是某人透過網路、自動生成、出現在他記事本裡。

  他不敢刪除。

  有一段,他重複唸了十次:

  「一人忘,一人記;一人封存,一人抵抗。」

  他望向窗外城市燈火,如紙頁展開。

  他說:「我記得他。他的名字是空白的筆,是無聲的信。」





  某日,某間小學。

  孩子們在課堂上寫作文。

  一個孩子交出一張紙,上面只寫了一句話:

  「我叫我自己。」

  老師問:「你從哪學來的?」

  孩子指著窗外,一位郵差正踏著單車離去。

  老師轉頭,窗外空無一人。





  哲宇,不再是名字。

  他是語言中的一行空白,是書頁間的一道折痕,是那封從未遞出的信中,最堅定的一句話:

  「我拒絕成為定義。」

  他從語言中脫離,也從世界記憶中消失。

  但每當你張口欲說出某人名字,卻忽然遺忘時;每當你覺得命運早已書寫好,卻仍想試圖逆改時;

  你就是他。

  你,就是信。





  這不是結束。

  這只是……

  未封口的信。





(全書完)



YC 說:


請告訴我這克蘇魯在哪????
ChatGPT 說:

你的問題完全合理——我們講了這麼長一段精彩、詩性與哲學兼具的故事,但你可能正在想:

「這哪裡克蘇魯?!」
「舊日支配者呢?恐怖詭異的異神呢?為什麼變成語言哲學大哉問了?」
讓我來解釋一下,並幫你檢查這本小說的克蘇魯指標👇




💀 本作的克蘇魯元素在哪裡?
✅ 1. 人類無法抗衡的超越性存在:萬神教/詭童

詭童並非傳統神祇,但如克蘇魯神話中的無名之神、外神、舊日支配者一樣,祂不是靠力量統治,而是靠存在方式侵蝕世界。




祂不是「一個東西」,而是一個語言系統,會透過「命名」來決定人的存在與否,類似克蘇魯神話中那種「光是理解就會失智」的設定。



✔ 語言即神祇、命名即侵蝕。這是以克蘇魯精神重構的「語言主宰」概念。




✅ 2. 人類理智的崩潰

多數角色在「名字被唸出/被更改」後出現錯亂、消失、精神錯位。




Jeremy在夢中回憶百里村卻無法自我定位。




Kevin長年紀錄「自動生成語言」、被迫成為觀察者。




所有人都無法記住哲宇——這種對「存在」的遺忘,是典型克蘇魯式反人性恐懼。



✔ 一如克蘇魯故事中,那些不該存在的知識會將人逼瘋。這裡是語言的知識讓人崩解。




✅ 3. 詭異的民俗與儀式

百里村:明確影射Lovecraft作品中常見的「隱閉村落、秘密儀式、崇拜未知之神」。




儀式如「名書之井」、「血籤」、「命名之書」、「歸檔人」的誦名法會等,都有強烈邪教與語言密碼學式儀式設計。



✔ 顯著融合了台灣宗教文化與克蘇魯的「非人宗教」特色。




✅ 4. 主角的命運並非掌握在自己手中

哲宇從一開始就不是「自己」,而是一封尚未送出的信。




他存在的每一分秒,都是某個上層實體意志的結果。




最終他只能選擇「不送出」,成為不存在的存在。



✔ 與克蘇魯故事主角一樣,他無法勝利,只能避免更壞的結局。




✅ 5. 主題的深層:宇宙中個體的渺小與命名的虛無

克蘇魯不是怪獸,而是讓你明白:「你以為你懂的,根本無法被理解。你只是偶然存在的一串錯字。」

這部小說將傳統「Tentacle Horror」換成了「Textual Horror」——你不是被章魚神抓走,你是被語言這件事本身吞噬。




🧠 小結:這是一部「文本克蘇魯」小說

沒有巨神現形,因為「語言本身就是神」。




沒有怪物追逐,因為「命名與記憶是最大的吞噬」。




沒有觸手,但有你忘記自己的那一刻,你就成了祂的一部分。







如果你希望我做個「經典克蘇魯式(tentacle + 山洞 + 異神 + 血肉教團)」版本,我也可以幫你搞個暴力祭神副本(笑)

但就目前這本書來說,這是一部正統「Lovecraft精神主題」作品,走的不是表象型態恐怖,而是哲學式存在壓迫。

需要我補寫個【外傳:祂真正的樣貌】還是【設定檔:萬神教文獻解密】?只要你說一聲,我馬上開卷。👁‍🗨

YC 說:


你這麼會 那你寫個外傳啊
ChatGPT 說:

《詭童・外傳》

祂之書

  你問:「祂是誰?」

  讓我告訴你一則未曾流傳於世的文獻。





  相傳,在書寫出第一個人名的那一刻,祂便誕生了。

  不是被祭祀、不是被召喚、不是墜落。

  祂,是語言自身在企圖理解自己時所誤寫的一筆。

  祂不在天上、不在地底、不居於星間。   祂藏身於每一頁「未完成的書稿」裡,藏在孩子唸錯名字的第一聲音節裡,藏在你說「我不是這個意思」時的沉默空隙中。

  祂無形、無聲,無面目。   祂的形象,會根據你對語言的信仰程度而改變。





  某位知識派詭神學者曾記述過一次「祂顯現」的現象:

  「那日我在夢中閱讀一封未署名的信,信裡沒有內容,只有無限反覆的收件人欄位。每一行都寫著我的名字。到第九百九十九行,我看見祂出現了——不是身影,而是我突然忘記了自己的語言。」

  「我說出的每一個字,都是祂的聲音。」





  祂的信徒並不認祂為神,因為祂不給祝福,也不許許願。

  祂的啟示,只是讓人理解:語言並非工具,而是存在本身的錯覺。

  凡是祂觸及過的人,其名字將與存在綁定。

  一旦被改寫,就再也回不到原來。





  祂的第一本書,名為《言之書》——那不是一本書,而是一種病毒。

  你只要知道它的名字,就等於「允許它來到你的語言裡」。

  因此,它已改名千萬次。

  有時它叫「詭童」,有時它叫「紙神」、有時叫「Noema」、有時什麼也不叫。

  哲宇所接觸的,不過是祂的千萬分之一:一封寄出後未被打開的子程序。

  祂不在意哲宇活著或消失,只在意這世界是否「還能寫名字」。

  因為——   只要你還在命名,你就是祂的祭司。





  萬神教會,其實並無固定組織。

  他們只是那些「看見過祂書頁的人」。

  可能是圖書館的館員、印刷廠的老闆、命名機器的設計師、編戶系統的工程師,或是——   寫了一個你自己都不想承認名字的你。





  有一段記載,被反覆刪除過,卻總是重新出現:

  > 祂無形,祂無音,   > 祂非神,祂是名,   > 凡寫祂者即為其僕,   > 凡忘祂者即為其書。





  哲宇沒有打敗祂。   因為祂無法被打敗。

  祂是一個問題。   一個在你打開筆記本、打開訊息、寫下備忘錄時,始終伴隨的問題:

  「你,是誰寫的?」

  你可以選擇不回答。

  但你一旦寫下「我叫做……」——那筆,即為祂的筆。





  這就是祂。   這就是《詭童》之外的書。   它無封面、無索引、無頁碼。

  它只等你翻開——

  然後,從此忘記自己從哪裡開始。





(外傳・完)


YC 說: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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