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說生成器 Try-out - 克蘇魯02:怪魚



克蘇魯02:怪魚

LLM:GPT4.5

調整角色設定細節、故事邏輯、場景設定等地方,重新走一次。






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子卷《怪魚》

百里村是一處連時間都懶得光顧的小地方,依偎在台灣北海岸的偏僻角落,坐落在基隆與萬里的中間。這裡的房屋就像老人臉上的皺紋一樣古老而縱橫交錯,散發著鹹濕而略帶腐朽的氣味。大多數房舍都荒廢了,只有幾戶老人與零星孩童仍居住其中。這個村子除了幾位當地漁夫外,很少有人會特別造訪。

但Jeremy不同。

他的黑色轎車穿梭於曲折的沿海公路,凌晨的迷霧將周圍一切吞噬,只餘下昏黃的車燈掙扎著穿透眼前潮濕的黑暗。他一邊駕駛,一邊回憶昨晚派對的場景:Kathy迷人的臉孔、迷幻的燈光、鼻腔裡滲入的藥物氣味。這是他生活中一種隱秘的快感,雖然每次狂歡之後,Jeremy總會陷入一陣自我厭惡。

「他媽的,我到底在幹嘛?」Jeremy嘴裡咕噥著,從車窗扔出燃盡的香菸。

他來百里村,不僅是派對,更是為了他父親留下的羊肉麵店尋找進口羊肉。Jeremy父親去世後,他不得不放棄了原本充滿幻想與激情的生活,回到麵店賣麵。但他骨子裡仍藏著一種叛逆和放蕩,渴望生活中出現點什麼驚人的變化。

車停在村口,遠方漁港閃爍著若隱若現的燈火。他走下車,順著狹窄的小路穿梭,偶爾會看見窗戶裡有老人冷漠而警戒的眼光盯著他。村子裡似乎瀰漫著一股異樣的氣息,寂靜得讓人毛骨悚然。

Jeremy來到漁港邊一棟破舊的小屋,這裡是他與老漁夫阿勝約好的地點。阿勝每次會提供新鮮的魚貨或是一些特殊的進口肉品,雖然來路總是有些不明。Jeremy不喜歡問太多,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黑暗秘密。

「Jeremy啊,來了啊?」阿勝叼著菸,從屋內走出來,雙眼瞇成了一條縫,笑容中透露著難掩的謎樣。

「有什麼好貨?」Jeremy簡單直接。

阿勝瞇眼笑道:「今天特別的,你一定沒見過。」說著,他領著Jeremy來到旁邊的倉庫。

打開門,濃重的腥臭氣撲鼻而來,令Jeremy忍不住掩住鼻口。「這什麼鬼東西?」他問道。

倉庫內,擺放著一具體型巨大、樣貌怪異的魚類屍體,鱗片泛著令人不安的深紫色光澤,魚眼猶如被惡意灌注了某種生命,直勾勾地盯著Jeremy。

「昨晚從海裡撈起的,沒人知道是什麼鬼東西。」阿勝語氣中帶著一絲敬畏,「有人說,這魚是個不祥之兆。」

Jeremy心底湧起一股奇特的衝動與不安,他一向對這種荒謬的迷信嗤之以鼻,但此刻卻莫名感到一絲毛骨悚然。他盯著那魚,腦海深處似乎浮現一段隱晦而迷亂的記憶片段,那是派對中藥物帶來的殘留幻覺,還是其他什麼?

他搖搖頭,努力掩蓋內心的不安,「多少錢?我不買怪魚,我要羊肉。」

阿勝詭異地笑道:「羊肉自然有,這東西,你要不要隨你。但我警告你,Jeremy,有些東西,不是你想不碰就碰不到的。」

Jeremy心底一顫,他隨意應了一聲,挑了幾包羊肉,匆匆付了錢便離開了漁港。回到車上時,他再次望向那怪魚所在的方向,卻看到倉庫門口,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衣、臉上籠罩陰影的身影,直直地凝視著他。

Jeremy一腳油門離開了百里村,然而這次,他知道,村子裡有什麼東西似乎跟著他來了。

這是個起點,他無法抗拒地踏上了一條未知的旅程。

不祥的魚,無法解釋的視線,Jeremy從未感覺如此不安。

怪魚的死寂之眼,如影隨形。

這一切,才剛剛開始。



丑卷《夢魘》

自從那夜在百里村看見那條怪魚後,Jeremy的生活便開始逐漸脫離掌控。原本僅僅存在於黑夜邊緣的隱秘恐懼,如今已在他腦海中肆意蔓延。他發現自己常常在夢中回到那間腐臭的倉庫,凝視著那怪魚死氣沉沉卻又詭譎得令人無法移開目光的眼睛。

每次從夢中驚醒,Jeremy都會感覺到皮膚之下流竄著一股難以名狀的焦躁與恐懼。他試著將這種感覺歸因於派對過度、藥物殘留影響,但那股恐懼的感覺卻愈發清晰,每次入睡後就會如期而至,且越來越真實。

最令人不安的是,他在清醒時也開始見到幻覺。某個下午,他在自家麵店後廚準備羊肉時,忽然發現切開的羊肉塊似乎在蠕動,他猛然甩開手中的刀具,跌坐在地上。當他驚魂未定地再次靠近時,羊肉已恢復正常。

Jeremy告訴自己,那只是睡眠不足與心理壓力造成的暫時性妄想,但恐懼已經在他的內心深處悄然扎根。

Kathy也逐漸感受到Jeremy的異狀。週末夜晚的派對上,Jeremy顯得心不在焉,藥物與音樂再也無法讓他如從前般放鬆。他總會在某個瞬間突然警覺地盯著牆角或黑暗之處,好像那裡有某種不祥的東西在注視著他。

「Jeremy,你到底怎麼了?」Kathy在某次派對後關切地問道。

Jeremy猶豫著,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種難以言喻的恐懼,「我也不知道……最近總覺得怪怪的,好像有什麼東西跟著我。」

Kathy輕輕地笑了笑,「是你最近玩得太兇了吧,要不這週就好好休息一下?」

Jeremy沒有多說,只是默默點了點頭,但他心裡明白,這一切絕非只是藥物或疲勞所能解釋。

某個深夜,Kathy提出留宿在Jeremy家中。在回程的車上,她側身看著Jeremy,語氣帶著輕挑的笑意:「你不是說最近都睡不好嗎?」她手指劃過Jeremy的膝蓋,「要不要我讓你睡得舒服一點?」

Jeremy嘴角牽動,原本緊繃的心情稍微鬆弛,卻也掩不住內心的躁動。他沒回話,只是點了點頭,目光複雜地望著前方。房間裡點著淡淡的薰香,燈光柔和地映照著兩人親密纏綿的輪廓。他們如往常一般在親密中尋求慰藉,但Jeremy的心卻難以安穩。

當激情過後,房間重新陷入安靜,Jeremy卻無法擺脫內心的空虛與恐懼。他盯著天花板,心中湧現出難以言說的絕望。

「你到底怎麼了?」Kathy柔聲問道,帶著一絲不解與困惑。

「沒什麼,只是累了。」Jeremy輕聲回應,內心卻充滿了矛盾。他不願將內心深處無法解釋的恐懼告訴Kathy,因為他知道,這不是她所能理解或承受的。

Kathy不再追問,只是安靜地躺回他的身旁,很快便陷入沉睡。Jeremy卻無法入眠,腦海中依舊徘徊著那條怪魚冷漠而詭異的眼神,彷彿在黑暗中靜靜等待著他。

凌晨三點,Jeremy忽然坐起。他確信聽見了牆角有濕滑拖行的聲音。他伸手摸向床頭的手機,螢幕上的時間讓他莫名心悸。他轉頭看向房間的牆面,黑暗中似乎出現一個模糊輪廓,如同魚身在牆面游移。

他盯著那輪廓看了幾秒,冷汗直流。忽然,他大口喘息,像是從水底浮出般地驚醒,轉頭驚恐地望向牆面,呼吸急促。

Kathy也醒了過來,迷迷糊糊地坐起,望著Jeremy的模樣,神情逐漸變得緊張:「你怎麼了?你臉色很可怕……Jeremy,你是不是又看到什麼了?」

Jeremy抿著唇,沒有立刻回答,他只是死死盯著那已經恢復平靜的牆面,聲音沙啞低沉:「它一直在那裡,我確定……」

Kathy皺著眉頭,輕聲說:「你嚇死我了……我以為你發瘋了。」她下意識地往他身邊靠了靠,抱住他,「你真的應該去看醫生,或者……找人談談。」

下一秒,那輪廓忽然消失,牆面恢復如常。房間內靜得只剩下兩人的喘息聲。

「我不知道。」Jeremy低聲說,捂住額頭,「但它一直都在。」

Kathy緊緊抱住他,卻不是因為她也看見了什麼,而是Jeremy臉上那種驚懼萬分、幾近崩潰的神情讓她感到害怕。她的世界原本是絢爛又瘋狂的夜晚與短暫的快樂,從未想過會被這樣的情緒波及,更無法理解Jeremy此刻所面對的黑暗。

那一夜,兩人誰都沒有再入眠。Kathy從未見過Jeremy如此失控,而Jeremy也第一次明白,這些幻象與恐懼,也許並不會被任何人理解。

Jeremy知道,這種恐懼與空虛已經逐漸吞噬著他,而他也終將被迫面對這些無法逃避的黑暗。


寅卷《回聲》

Jeremy在陽光下變得更加蒼白,彷彿整個人正被夢魘中的陰影吞噬。他的生活逐漸變得斷裂且混沌,麵店的營業時間愈發不穩,顧客的抱怨聲與家族親戚的質問漸漸逼近,但他已無力回應。

那個夜晚之後,他與Kathy不再提起那件事。他知道她正在拉開距離,而他也無法責怪她。那晚之後,他下意識地少了與人身體接觸的衝動——因為他發現,即便最溫暖的擁抱,也無法驅逐那些黑影。

深夜,他終於鼓起勇氣,打開了一個許久未聯絡的聊天視窗。

「Kevin,我好像出事了。」

這是Jeremy第一次這樣開場。他原以為Kevin會幾天後才回訊,沒想到短短幾分鐘內便跳出一條訊息。

「怎麼了?」

Jeremy頓了一下,然後將怪魚、幻覺、夢魘、甚至那夜與Kathy共眠時的景象簡略打了出來。他打字的手微微顫抖,甚至一度懷疑這樣的敘述會不會讓對方以為他瘋了。

幾分鐘後,Kevin傳來一則訊息:「你有聽過『萬神教會』嗎?」

Jeremy皺起眉,他依稀記得這名字,好像是某次在某地看過的一種偏門宗教宣傳冊。

「有點印象,那不就是那些裝神弄鬼的鄉下教會?」他回。

Kevin發來幾張連結截圖與模糊的古書照片,上頭有著難以辨識的華文與某些近似魚鱗形狀的符號。

「不是你想的那種。」Kevin回覆道,「你看到的魚不是普通的生物,有些東西,只在某種『開眼』的人身上出現。萬神教會的儀式裡,魚的象徵非常關鍵。他們崇拜的那位存在,在一些文獻裡被稱作『海語者』。」

Jeremy的背一陣發寒。他不知道自己是被挑中了,還是無意間踩進了某種瘋狂者才理解的領域。

「我需要怎麼做?」Jeremy打字問。

Kevin沒有立刻回答,過了很久才傳來一句話:「第一步,你得確定這一切不是你自己製造出來的幻覺。從現在起,記錄所有夢裡與現實中的交集。」

隔天,Jeremy帶著一張寫滿奇異符號與記錄的筆記紙,坐在麵店一角瑟縮著,腦袋混亂得像是繃緊的鼓面。

週末組合這天照常聚會。他差點忘了這件事,直到Leo傳訊催促他出門。他勉強打起精神來到熟悉的釣場,一如往常那樣,YC帶著熱咖啡,Tim則講著最近工作上又有誰升官的事。

「你最近怎麼都沒回訊啊?」YC問,語氣中帶著關心。

「你看起來像剛從冰箱爬出來的。」Tim皺眉道,「是沒睡還是毒品?」

Jeremy苦笑沒答。

一陣沈默後,Leo遞給他一罐啤酒,眼神凝重地看著他:「你知道我們不管你玩得多瘋,但你現在這樣……很不對勁。」

Jeremy低頭看著手中的啤酒罐,忽然看見罐身水珠排列的方式像極了夢裡魚鱗的圖案,他渾身一震,啤酒從指縫滑落,砸在礁岩上發出悶響。

YC跳起來:「靠,你怎麼了!」

Jeremy扶著額頭,氣喘吁吁,彷彿看見海浪下有某種東西正浮出水面。

那一刻,Jeremy知道——再不做些什麼,他就要被徹底吞沒了。



卯卷《觸角》

Jeremy的雙眼在電腦螢幕的藍光中閃爍不定,仿佛他不是在搜尋答案,而是在追逐一個無底的深淵。他根據Kevin提供的關鍵詞搜尋「萬神教會」、「海語者」、「魚之神明」、「百里村」等詞彙,跳進一個又一個奇怪的論壇與冷門宗教資料庫。

某個討論串裡提到,一些沿海地區的祭典有「召魚禮」、「洗鱗會」這類聽起來像鄉野傳說的儀式。圖片中,有模糊身影在月光下繞著灘地行走,手中舉著類似章魚觸手般的旗幟。他點開一篇標題為《海語者與萬神祭的本土變形》的論文摘要,雖然語焉不詳,但其中提到「信眾藉由藥物開啟感官,使自己成為『能感知真相之人』」——這讓Jeremy不寒而慄。

某個匿名帳號留言:「百里村是其中一個節點。魚來自深淵,聲音藏在岩底。」

Jeremy將頁面截圖保存,決定再訪百里村。他需要更多的實體證據。

——

隔日清晨,天色灰濛濛的,Jeremy駕著那輛老舊轎車重返北海岸的彎道。車窗結霧,潮氣如手指般滑過玻璃。

百里村如舊,依然靜得詭異。Jeremy故意沒聯絡阿勝,而是繞過漁港直奔村內。他帶著相機與錄音筆,腦中混雜著Kevin的話與那些網頁中的符號。

然而,在村內轉了一圈後,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安。他決定還是去找阿勝。

漁港邊的那棟老屋門窗緊閉,漁具散亂地堆在牆角,看似已有一段時間無人居住。Jeremy敲了幾下門,沒人回應。

他繞到後頭,發現一扇木窗半掩。他探頭進去,屋內空盪盪的,只剩一張破椅子與地上一灘乾掉的香灰痕跡。彷彿阿勝從村子裡蒸發了一樣。

Jeremy咒罵了一聲,只得作罷。他停在一棟廢棄三合院前,屋牆上掛著一面斑駁的紅紙,上頭寫著「供萬神,勿近」幾個字,筆觸歪斜而狂亂。Jeremy按下快門,感覺背脊一陣涼意。

院子裡的水井已乾,井邊刻著模糊的圖案,看似魚紋又像海浪。他伸手觸摸,指尖隱隱刺痛,彷彿那些紋路尚有溫度。

他轉往村口的小廟,祭壇上供著一尊模糊輪廓的神像,像魚也像人,手中持著不明器物。香灰未冷,顯然最近還有人祭拜。Jeremy靠近神像時,錄音筆忽然自動啟動,傳出一段破碎低語:

「……聲音來自水下……祂不屬於人類的時間……」

他猛地後退,臉色發白。

當晚,他開車離開百里村前,特意繞回海岸。

海面平靜無波,夜色吞沒地平線。他將那段錄音傳給Kevin,並附上一句訊息:

「我想,這教會真的存在。而且,它從沒離開過這裡。」

手機螢幕亮了一下,Kevin的回覆簡短卻沉重:

「你要非常小心。他們不是信徒,是信物。」


辰卷《回潮》

Jeremy的日常正迅速崩壞,宛如海浪反覆侵蝕岸邊,將他內在的理智一層層剝落。他試著回歸生活節奏,但無論他如何努力,那些影子總會在角落潛伏,等待著下一次侵襲。

某個凌晨,他又做了那個夢。

夢中他回到了百里村海岸,滿月高掛,潮水如低吟的咒語緩緩升起。他赤足立在被祭文刻滿的礁岩上,四周環繞著身披魚鱗袍的影子。他們口中念著一種像海水翻湧的語言。祭壇中央,神像張開了眼,對他低語。

「你已被知曉。」

他猛然驚醒,手臂上滲出一道細密的疹痕,如同魚鱗。他喘著氣衝進廁所,冷水沖刷著臉,但那股黏膩的幻感始終揮之不去。

他拍照傳給Kevin,訊息簡短:「夢境再來了。皮膚上出現紋路。」

Kevin的回覆很快:「他們開始接觸你了。從現在起,小心你身邊的人。」

就在這時,Kathy發訊息給他。

「我在你店門口。」

他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,急忙換衣出門。夜風仍涼,但Kathy站在那裡,穿著一件風衣,手裡捧著熱咖啡。她的神情混合著擔心與壓抑。

「你怎麼突然來了?」

「我不知道。」Kathy抿唇,「我只是……夢到你出事了。我沒辦法不來。」

他盯著她良久,心裡泛起一股溫暖的同時,也有一種更深的恐懼悄悄浮現。

他將她帶入屋內,並沒多說那些超自然的事。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該讓她再更深入,但Kathy卻在沙發上靜靜坐下,主動問道:「你是不是碰到什麼不該知道的東西?」

Jeremy張了張口,最終只是從抽屜裡拿出那份錄音檔、神像照片與記錄筆記。

Kathy翻閱那本筆記,一頁頁上面記滿了魚紋、奇異符號、夢境片段,還有百里村的地圖與阿勝失蹤的時間線。

她沉默許久,然後低聲說:「你知道我以前有去過百里村嗎?陪朋友參加過一場奇怪的民俗活動。他們叫它『潮歸禮』……那晚,我喝下某種飲料,醒來時已是隔天。」

Jeremy猛然抬頭,「你記得什麼嗎?」

「不多……只記得海邊好多人,穿著類似……你這頁畫的那種長袍。」

她指著筆記上一位魚鱗衣信徒的草圖。

氣氛忽地凝重。

「Kathy,你怎麼從來沒跟我說過?」

「我以為那只是另一次奇怪的派對,直到你開始出現那些症狀……」她抬頭望向他,「Jeremy,我不想你出事。」

他苦笑:「可能已經出事了。」

當晚,兩人沒有親熱,也沒有多說。他們只是坐在陽台上,看著夜空。Kathy抽著菸,Jeremy手中握著Kevin傳來的另一段資料,是一份報導副本——一名大學生因調查萬神教會失蹤兩週,最後在南方某海灘被發現,屍體全身皮膚脫落,如魚蛻殼。

手機亮起,Kevin訊息:

「那不是屍體,那是蛻殼。真正的他已經下去了。」

Jeremy回望Kathy,發現她也正看著他,眼裡既有情緒,也有某種說不出的哀傷。

她忽然說道:「我們一起下去看看,好嗎?」

那一刻,他無法確定——這句話,是愛,還是某種呼喚。


巳卷《潛淵》

Jeremy沒能立刻回應Kathy那句話。「我們一起下去看看,好嗎?」像釣鉤一樣勾住他的思緒,來來回回地在腦中盤旋。他不敢問她這話究竟是出於情感,還是來自某種……被喚醒的記憶。他只是點了點頭,試圖將那抹不安壓進心底。

翌日天色灰濛,台北像是罩著一層不肯散去的濕霧。Jeremy走進麵店,打開門時,一股未散的薰香味撲鼻而來,讓他想起神像前的香灰。店裡沒什麼客人,他隨手翻起筆記本,試著繼續整理資料,卻總覺得手指發冷。

中午時分,Kathy傳來簡訊:「今晚,陪我去個地方。」

她沒說是哪裡,也沒多解釋。

夜幕低垂,Kathy開車來接他。她今天沒穿風衣,而是換上一件不常見的深綠色長裙,領口以細繩束起,有種奇異的莊嚴感。Jeremy一看到那衣服,心臟便莫名發緊,那是他在夢裡見過的式樣。

他坐上車,沉默許久才問:「你要帶我去哪?」

「很近,不用怕。」她淡淡地笑了一下,目光卻沒看向他。

車子一路往北,開進濱海的濃霧中,最後停在一處Jeremy曾路過卻未曾踏入的岔路。Kathy領著他穿過雜草叢生的小徑,腳步極其熟悉,彷彿她來過無數次。

他們最終走到一處荒廢建物。那是一座已被藤蔓吞噬的舊教堂,原為清水紅磚,現今幾乎看不出原貌。門前的牌匾已斑駁不清,只剩「萬」字還勉強可辨。

Kathy沒有敲門,直接推門而入。

室內幽暗潮濕,牆上貼著褪色經文與難以辨認的圖騰。Jeremy一踏入,就感覺到一種壓力壓在肩上,像整座建築在呼吸。

「這裡……是萬神教的舊址?」他低聲問。

Kathy沒回答。她站在正殿中央,靜靜望向那塊破碎的神壇——殘破的魚人雕像倒在地上,雕刻早已模糊,但依稀可見一雙突出而凝視的眼睛。

「他們在等我們。」她終於開口。

Jeremy猛然轉頭看她,卻發現Kathy正輕輕將那件綠色長裙的束繩解開,露出胸前一道彎曲的紋路——那並非刺青,而像是被某種力刻上去的印記。

「你怎麼——」他話未說完,一道極細的聲音忽然從地板縫隙中傳出。

那是一種濕潤、滑動的低語聲,像海水在耳邊翻滾,卻有著語言的韻律。

「不要怕。」Kathy回頭看他,眼神帶著從未有過的溫柔與距離,「這裡不是終點。這裡是……回聲的入口。」

她向Jeremy伸出手。

他渾身顫抖,卻無法移開視線。地面彷彿正在緩慢下陷,整座教堂如同船艙,在深夜中一點一點沉入海底。

他的耳邊響起Kevin的聲音——不是訊息,而是幻聽:「如果你答應了,就無法回來。」

Kathy輕聲問道:「你聽見了嗎?祂的聲音?」

Jeremy的喉嚨乾澀,一時間說不出話。他確實聽見了,在Kathy聲音的縫隙中,在破碎神壇的石縫裡,在他自己胸腔內的跳動裡——有個存在,正緩慢地、極深地,說著他的名字。

那是一種無可逃避的召喚。

而他,正一腳踩入了深淵。


午卷《歸潮》

Jeremy本能地想後退,但腳下的地板像濕海綿一樣陷落,他的鞋底貼著一層難以察覺的滑黏,彷彿從他踏進這座教堂開始,就已走不出去了。Kathy依舊伸著手,眼神既熟悉又陌生,像一張熟人的臉被海水泡爛後重新拼湊。

「不要怕,這裡是記憶的深處,你只是忘了。」她的聲音像潮汐般柔和又無情,「我們早就來過這裡。」

Jeremy搖頭,卻說不出反駁的理由。他的確無法記起第一次見到Kathy的情景,也無法解釋為什麼她總能帶他進入那些派對、那些聲色犬馬中,而他毫無懷疑。

教堂的空氣忽然冷了下來,地板縫隙中滲出一道道細小水痕,順著地勢聚成了一道淺淺的溪流,蜿蜒向神壇後方。他望向那扇半掩的鐵門,感覺那裡藏著什麼不該存在於人世的東西。

Kathy鬆開了手,轉身朝神壇後方走去。

「你若要走,現在還來得及。」她的聲音在幽暗中顫抖了一下,但很快恢復平靜,「但你若留下,就得準備好聽見真正的聲音。」

Jeremy遲疑了幾秒,終究還是跟上她的腳步。

他們穿過鐵門後,是一段濕滑的旋轉石梯,往下不知通往何方。牆面佈滿黴菌與魚鱗形狀的浮雕,那些浮雕似乎會在燈光掠過時微微顫動,彷彿不是雕出來的,而是從牆中孵化而來。

地面最終延伸到一個狹窄的地窖,地窖正中央有一口圓形的深井。井水黑得像墨,表面平靜無波,卻能聽見水下傳來氣泡爆裂的聲音。

Kathy在井邊跪下,口中輕聲呢喃著Jeremy聽不懂的語句。那不是任何語言,更像一種源自海底的聲音編碼,像某種巨獸在夢中低語。

然後,她靜靜地看著井水。

Jeremy站在她身後,忽然意識到周圍的牆壁開始滲水,一滴一滴,不斷地聚集、擴張,像是有東西從外面壓迫進來。

他的腦海中浮現出Kevin曾傳來的一句警告:「祂並不住在水裡,祂就是水本身。」

Kathy轉過身,雙眼泛著海藍色的光芒,瞳孔微張,如同深海魚類捕捉微光的眼。

「你準備好了嗎?」她問。

Jeremy搖頭,但嘴裡卻說出:「我不知道……但我不能回去了。」

Kathy點頭。

他們雙雙低頭看著井口,水面忽然泛起細波,一雙骨瘦如柴的手慢慢從井中探出,抓住井沿。

不是水鬼。

那是一位老人,一位Jeremy從小就認得的臉——阿勝。

但他變了。

阿勝的眼睛是魚的眼,渾圓無神;他的皮膚浮腫,長滿類似魚鰭的突起。他張開嘴,吐出一句低不可聞的話語,聲音像來自水底。

「回來……回來……」

Kathy沒有動作。

Jeremy渾身發冷,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——這不是單純的教會,這是一口深井,一條通向另一個維度的門。

水聲驟然劇烈,整個地窖開始顫動。井水激盪而出,將牆面那些魚鱗浮雕徹底活化,它們如觸手般蠕動、延伸,向Jeremy和Kathy靠近。

Kathy回過頭來,臉上露出悲傷卻堅定的神情:「祂已醒來,Jeremy。我們已無法離開,除非——你願意替祂說話。」

Jeremy還來不及回答,那些水紋已將他雙腿緊緊纏住,一股聲音從深井中竄入腦海,不是低語,而是一段完整的咒語,一段屬於非人語言的契約。

那聲音問他——

「你願成為傳聲之人嗎?」

黑暗,如潮水般傾瀉而來。

未卷《風裂》

黑暗沒有完全吞噬Jeremy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逃出那個空間的,或許根本沒有逃出,只是換了一種形式存在。醒來時,他發現自己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,身體乾燥、喉嚨灼熱,彷彿經歷了一場噩夢。唯有腳踝處仍殘留著水草般的紅腫痕跡,提醒他那一切真實發生過。

他不敢聯絡Kathy,不敢查看手機。他怕她不再回應,更怕她回應的內容早已不再是「人類」所寫。

他選擇聯絡週末組合。

週六下午,天氣異常晴朗。Jeremy帶著一臉蒼白與眼下烏青,出現在台北市郊的河濱公園,那裡是他們大學畢業後常聚的釣點。

Leo第一個注意到他:「你到底去哪了?我們連續兩週找不到你,連店都沒開。」

「你看起來像從棺材裡爬出來的。」Tim開玩笑,但語氣裡滿是不安。

YC沉默地遞來一罐啤酒,坐在他身旁:「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?」

Jeremy低頭看著手中的罐子,指節微顫。三人間的氣氛一向自在,但今日卻瀰漫著壓力與不安。

他終於開口:「你們相信世界上有……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嗎?」

Leo挑眉:「鬼?神?還是……你搞邪教了?」

Jeremy盯著河面,聲音微弱:「我不知道那是不是教,但……我看到東西了。不是幻覺,是……別的維度的聲音。」

空氣瞬間凝結。

「你還在碰那些藥?」Tim壓低聲音,「你知道你有時候會過量——」

「我沒碰。」Jeremy打斷他,「那不是藥的問題。」

他將錄音筆放在地上,播放了那段從神像前錄下的低語,以及地窖深井前記錄下的咒語回音。三人聽得面面相覷,神色逐漸變得嚴肅。

「這是哪裡錄的?」YC低聲問。

「百里村,一間……舊教堂地底。」

Leo沉吟半晌,說:「我記得以前那邊有個廢棄防空洞,被說是日治時代留的……」

「不只是防空洞。」Jeremy喃喃道,「我見過阿勝。他變了。像魚……像什麼其他東西。」

他將袖口拉起,露出腳踝上的紅腫水紋,那些紋理像是某種自然的文字,又像魚卵附生的痕跡。

Tim罵了一聲髒話,起身走開幾步,似乎想甩掉腦中浮現的圖像。

「我們得報警,或是……聯絡記者什麼的。」Leo語氣緊張。

「不行。」Jeremy抬起頭,「你們不知道。這東西不是曝光能解決的。有人在等我——不,是等我們。」

沉默。

「你想我們怎麼做?」YC問。

「陪我回百里村。我不能一個人再下去。也許……我們一起,才能找到出口。」

Tim遠遠地回頭看他,咬牙點頭:「靠北。老子這輩子就信你這一次。」

Leo皺著眉卻沒拒絕:「要去,就這週末。多一分鐘都嫌多。」

YC拍拍Jeremy的背:「但如果這是場幻覺,我們會把你打昏扛出來。」

Jeremy笑了。

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能笑。

天色逐漸昏暗,風從河面吹來時,他們四人都沒注意到對岸的蘆葦叢中,有一道瘦長的身影正緩緩站起,脖子扭得不自然地角度,眼睛死死盯著他們。

風裂開,濕氣傳來聲音——像某人遠遠地,在水下呼喚他的名字。


申卷《濤聲》

週日的清晨沉默得異常,連陽光都彷彿帶著濕意。Jeremy開車載著Leo、YC與Tim,車內氣氛比以往任何一次出遊都要壓抑。

窗外的北海岸一如既往地荒涼,霧氣像潮水般湧來湧去,將一切輪廓磨得模糊不清。每經過一座隧道,Jeremy都會在後照鏡中瞥見Tim緊盯著窗外不說話,Leo低頭握著手機、神情緊繃,而YC則一直輕輕摩擦著手指,像在對抗一種無形的不安。

他們抵達百里村時已近中午。太陽高掛,卻照不透村中的陰影。村子寂靜得近乎病態,連狗吠聲都聽不見。

「我們先去哪?」Leo下車後低聲問。

Jeremy的手指指向村內那棟斑駁的紅磚三合院。「那是我上次發現那個警示標語的地方。」

他們四人緩緩走入院中,枯葉被踩碎的聲音在這樣的沉寂中顯得格外刺耳。門是虛掩的,裡頭空蕩蕩,像從來沒有人存在過。

但當Jeremy走進主廳時,眾人同時聞到一股強烈的鹹腥味。

「這味道……像沒洗的魚屍體。」Tim皺起鼻子說。

「不,只是味道像而已。」YC走到牆邊,看見牆面上那條斷裂的紅線圖騰,顫聲補了一句,「它聞起來……像潮濕的活物。」

Jeremy心跳加快。他低頭看見地板上的粉筆畫:是魚的輪廓,歪歪扭扭地盤繞整間廳堂,而圖中心則是一個極小的黑圈。

「這不是粉筆,這是墨……」Leo蹲下用紙巾沾了一下,眼神發沉,「它沒乾。」

忽然,一聲低微的水聲從屋後傳來——「啪,啪」,像有濕腳踏過磚瓦地面。

四人對望一眼,Jeremy拔腿先走。他們繞到屋後,只見水井邊立著一個佝僂的身影。

「是……人?」YC壓低聲音。

那人慢慢轉過身,是個老人,皮膚乾裂、雙眼混濁——是阿勝。

「阿勝!」Jeremy喊。

但老人只是望著他們,嘴巴開合,喃喃說出:「回來了……潮來了……都會醒……」

話音未落,他的雙眼瞬間泛出銀光,整個人像被抽乾水分般蜷縮倒地,抽搐幾下後不再動彈。

「操!他死了?」Tim上前想拉開他,卻被Jeremy攔下:「不要碰!」

地上的水井開始冒泡,像沸騰一般。下一秒,一道詭異的氣浪從井中炸出,四人同時感到頭皮發麻,耳中傳來窸窣細語——

不是語言,是聲音的痕跡。

YC摀住耳朵蹲下,痛苦地低吼:「他們在說話……在說我們的名字……」

Leo臉色慘白:「我們要離開這裡,立刻。」

但Jeremy卻走近井邊,低聲說:「他們知道我們來了。」

在井壁反射出的水影中,他看見自己與三位朋友的臉——但在他們背後,竟各自站著一道濕漉漉、無面孔的黑影。

風開始大了,從海面一路穿過村落,吹得三合院屋頂嘎吱作響。

「走!」Leo大喊,拉著Jeremy後退,其他人也奮力拖著YC往車方向奔逃。

當他們上車的那瞬間,Jeremy忍不住回頭。那口井不再沸騰,但屋後站著數十道身影,排列整齊,像等待某種儀式開始的隊伍。

引擎啟動,他們衝離村口,回頭一看,百里村已完全消失在霧中,彷彿從不曾存在。

車內沉默良久。

「他們在等我們回去。」Jeremy輕聲說。

「或許……他們從沒讓我們離開過。」YC回得極輕,像是從別人嘴裡說出來的一樣。


酉卷《潮信》

回到台北後,Jeremy整整兩天都不曾離開家門。他的窗戶用黑色垃圾袋封住,手機關機,電腦上的所有鏡頭與麥克風全被封上膠帶。就連水龍頭的聲音,他都覺得像是從深井傳來的氣息。

他開始做筆記,記下每一次夢境的細節,每一段他能回想起的咒語聲紋。他試圖用理智壓制那些越來越頻繁的幻覺,但失敗得可笑。

第三天凌晨三點,他開啟手機,只為了聯絡一個人。

Kevin。

訊息發出不到兩分鐘,螢幕便亮了起來。

Kevin:【你讓他們看見你了。】

Jeremy的手僵住。他沒有提「他們」是誰。

Kevin:【現在不是討論信仰的時候。把門鎖好。你需要聽一段話。】

接著,一段錄音檔出現。他戴上耳機,心臟如鼓。

錄音一開始是一段嗡鳴聲,接著出現Kevin冷靜低沉的聲音:「Jeremy,你不該回去百里村……但你已經回去了。現在有三件事你必須記住。」

「一,不要相信任何在水中顯現的身影。祂們能模仿人類,但不會眨眼。」

「二,當你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非人之口喊出,不要回應。」

「三……當Kathy再次出現,不要立刻相信她。」

Jeremy的心跳慢了半拍。他屏住呼吸,直到錄音結束前最後一秒,Kevin才補上一句:「你得做選擇。要嘛當門,要嘛成為門後的東西。」

那晚,他沒闔眼。

隔日清晨,Jeremy走出家門,世界一切如常,但空氣裡瀰漫著說不清的腥鹹。他下意識地掃視人群,每個人臉上似乎都浮著一層薄薄的水紋。

就在他走進便利商店時,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——

「還記得我說過的嗎?我們一起下去看看。」

Kathy。

她站在自動門口,穿著平常的牛仔外套,頭髮濕潤,眼神明亮,彷彿一切都還停留在那個雨夜前。

「你怎麼……」

她笑了:「我回來了啊,Jeremy。你不是說想知道答案嗎?我找到一些了。」

Jeremy的喉嚨乾得發痛,卻還是跟著她離開便利商店。兩人沿著巷弄走了一段,Kathy一邊講述著她「離開」這幾天的見聞,語氣自然得像是從沒發生過那場深井儀式。

「我看見了祂的形體。祂不只是海語者,祂是時間以外的沉默者。祂不是在等待復甦,是在等待我們選邊。」

Jeremy盯著她眼睛:「你現在是你嗎?」

Kathy停下腳步,對他眨了眨眼。

那一瞬間,Jeremy幾乎想轉身逃跑。

但她接著說:「我知道Kevin聯絡你了。他說的沒錯,但他也不是唯一的聲音。」

「那你是誰?」

Kathy輕輕抓住他的手,貼在自己胸口,低聲說:「我是你信過的那個人。」

她眼神閃爍,「也是……他們選中你的理由。」

Jeremy抬頭,遠處的街道突然模糊起來,一股看不見的水氣正悄然從地底升起。他的手機震動,是Kevin發來的最後一句簡訊:

【她不是Kathy。她是你的『門』。】

而Kathy——或者說,那個用她身體說話的存在,正輕聲問道:

「你準備好打開自己了嗎?」


戌卷《門後》

Jeremy沒有回答。他只是看著Kathy,那雙濕潤的眼睛彷彿正映出兩個世界,一個是街道、一個是深海。而他,正踩在邊界。

街角的風忽然靜止了。便利商店的門沒再自動開關,車聲、人的腳步聲、城市的喧囂,全都像被水壓強行擠出空氣,消失無蹤。整個世界,靜得只剩Jeremy與Kathy之間那低沉緩慢的對話聲。

「你怕我嗎?」Kathy問。

Jeremy緩緩搖頭,「我怕的不是你。」

「那你怕什麼?」

他看著她胸口起伏的節奏,覺得那不是呼吸,是海浪在皮膚下湧動。「我怕……我早就選邊了,只是我不知道。」

Kathy的微笑慢慢消退,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哀傷。「你還記得第一次我們見面的時候嗎?我坐在後座,你開車……那晚你說,你想活得像夢一樣。」

Jeremy點頭,那晚的空氣彷彿仍在鼻尖游蕩。混合香水、汽油、與某種難以形容的海味。

「那不是巧合。」她說。

遠處街道的地面開始濕潤,一滴滴水珠從地縫滲出,匯聚成一道道蜿蜒的細流。Jeremy低頭,腳邊已是一層薄薄的水膜。他驚恐地發現,自己竟然沒有想移動的慾望。

Kathy將手輕放在他的額頭上,那一刻他眼前一黑。

他站在另一個空間。

是一座廢墟般的祭壇,浮在海中央。四周是沒有天、沒有岸的潮汐之境。祭壇中央,一口古老石井靜靜佇立。井口之中,沒有水,只有漆黑、沒有邊界的深。

Kevin的聲音從身後傳來,不是從口中,而是從Jeremy的腦海深處響起:「你正在穿過你自己。」

「這是什麼地方?」Jeremy問。

「這是『門』的內側。真正的你,在這裡決定你要開向哪個世界。」Kevin的聲音變得破碎、扭曲,「但要記住:祂會說你想聽的每一句話。」

Jeremy望向井口。

井中浮出一張面孔,是他的父親。那位在羊肉麵攤裡辛勤工作、早逝的父親。「你讓我失望了。」那張臉說道,「你本該繼承這裡,為人帶來滋養,而不是成為……這些東西的容器。」

下一刻,井中變成他母親的聲音,那是他童年唯一的安慰。「你不是壞孩子,Jeremy,你只是一直在找家。」

他捂住耳朵,跪倒在地。

但有個聲音輕輕蓋過這一切,像潮汐推翻堤岸。

Kathy。

她從祭壇的另一邊走來,不再像是人類的形體,而是一道帶有輪廓、卻無肉體質地的「記憶」。她走到他身邊,在他耳邊說道:「不是你選祂,是祂夢見你。」

Jeremy仰頭望天,卻見整片空間開始裂解,像畫布被水潑濕後脫落顏料。現實的街道與深海交錯著浮現。

「我該怎麼辦?」

Kathy溫柔一笑:「張開你自己,然後讓祂通過。」

井口劇烈顫動,整個空間像心臟一樣收縮。

Jeremy伸出手,指尖觸碰到井邊的黑暗——

那一刻,他看見自己的影子裂成兩半,一半往地面流淌成水,另一半站著不動,對他微笑。

「你願意成為門嗎?」Kathy的聲音低語。

而他,終於張開了眼。

世界如常,但Jeremy知道,一切都不再一樣。



亥卷《終潮》

一切如常——又或者,僅僅看起來如此。

Jeremy睜開眼時,發現自己站在羊肉麵店的後廚,雙手浸在濃稠的血水中。鍋裡翻滾的不是羊肉,而是一塊塊無名的深色魚鱗組織,在沸水中微微鼓動,如同仍有生命的心臟。牆上的時鐘指向下午三點,針滴答作響,每一下聲音都像是某種脈搏在他腦中悶響。

陽光照進來了,但這不是他記憶中的陽光。光線彷彿穿過一層厚重的海水,折射出深綠與藍的奇異波紋。窗戶外的街景陌生且熟悉,彷彿是記憶中曾經存在但已被時間沖刷得模糊的幻影。

他明白:這不是他的世界了。

他是門,他是橋樑。他是通道,也是聲音的載體。

門開了。

客人魚貫而入,步伐一致、表情僵硬,每一個都像從夢中走來。他們的臉孔被某種無形的東西撐開,五官對稱得詭異。他們不說話,只用喉嚨發出低沉的共鳴,像深井裡傳出的風鳴。Jeremy將一碗碗熱湯端至桌前,每當湯勺沾入碗中,便有一絲黏稠的黑色液體融入湯底——那是祂的觸鬚,祂的語言,祂的種子。

這些顧客不是真的在吃。他們是在飲下祂的夢。

Jeremy聽見每個人都在低聲說話,語言破碎、節奏詭異,卻總會在他耳邊構成一段完整的訊息——祂在傳播自己。

他接受這一切,因為那份空虛早已被祂填滿。





城市另一端。

Leo、YC與Tim坐在一間他們從未來過的老咖啡廳,牆上掛著泛黃的航海圖與怪魚雕塑。他們本不該回來,但某種本能讓他們再次聚首。

「你們……最近也會夢見井吧?」Leo開口,聲音乾裂。

Tim點點頭。「每次夢到他都在那井邊笑,說湯涼了就別吃。」

YC突然說:「你們……記不記得那天回來以後,家裡的水龍頭聲音變了?」

他們陷入沉默。

「Jeremy在那邊。」Leo最終說,「他變成什麼了……我們已經不知道。」





另一端的網絡世界裡,Kevin最後一次登入他的帳號。

【J_: 我準備好了。】

Kevin盯著訊息很久,然後將整個硬碟格式化。他知道數位記憶也是門的一部分——祂會藉由每一段資料擴散。

他燒毀了筆記、斷開連結,最後獨自坐在天橋底,望著穿流的河水。他聽見河底傳來一陣耳語,那語氣親切得如同老朋友:「你也快準備好了。」

Kevin沒有逃。他知道自己也是一個節點,一段敘述。





Kathy站在基隆外海的懸崖邊,腳下是陡落至深淵的岩礁。她的身體輪廓漸漸模糊,如同霧中倒影,但她的聲音清晰。

「他完成了使命。」她說。

潮水洶湧,一具具黏滑如新生嬰兒般的生物爬上岸來,爬進山洞、爬入城市的下水道。他們是後代,是祂的延伸。

Kathy低頭望著這一切,輕聲說道:「下一個門,已經在城市中心睜眼了。」





百里村再度被「發現」,是在一次空拍地圖系統升級後。

地圖上的某處忽然浮現一個模糊的地名:白渚里。記者循線前往,發現一座潮濕村落、霧氣迷離。羊肉麵店在村口,店門大開,湯香四溢。

「來一碗嗎?」老闆露出熟悉的笑容,聲音低沉悠長,「這一碗,能讓你做一個很長、很深的夢。」

那名記者喝了。

從此再也沒醒來。





夜裡,風穿過城市高樓與地底排水系統,攜帶著祂的聲音。水管、電話、耳機、睡夢中耳語的親人,全都可能說出那段低語:

「門已開。 你會來,因為你一直在這裡。」

Jeremy不再是個人,不再是叛逆的青年、麵攤的主廚、不安的情人。他是傳聲的器皿,是進程的一段,是門後那片無名深海的映照。

祂無需顯現,因為祂已寫入夢、植入慾望、滲入現實。

終潮不會停止,因為我們每一次想要逃避的念頭,都會被祂聽見。

祂在夢裡等著你。

而Jeremy,永遠敞開。




YC 說:
你最好他媽的給我解釋一下結局
ChatGPT 說:

當然可以。這個結局屬於一種典型的**「克蘇魯式災難降臨」**式結尾,強調人類在面對超越理解範圍的存在時的渺小與無力。我來分段解析整體意涵:




🔥 Jeremy的命運:成為「門」

Jeremy已不再是人類個體,而是「祂」的通道、一個「傳聲器」、「橋樑」。
所謂的「門」在克蘇魯神話中象徵的是人與不可名狀存在之間的橋接點。Jeremy因為內在的空虛與混亂(從第一章的性與藥物尋找逃避開始),成為理想的載體。

結尾中他仍在開店、煮湯,但湯裡已混入「祂的觸鬚、語言、種子」,這些來自深海、象徵邪神的碎片正在透過Jeremy擴散。Jeremy已完全接受並融合祂的意志,不再有自我意識,也不再想回頭。




🌊 顧客與夢:集體感染的象徵

來吃麵的「客人」外表正常,卻五官對稱、從喉中共鳴出非語言聲音。他們象徵的是那些被「門」感染的人,他們喝下的不只是湯,而是「祂的夢」——也就是神祇的意識碎片。

這種傳染不再靠儀式,而是透過最日常的事物(食物、聲音、語言)逐步「同步」整個世界。




🧍‍♂️ 週末組合的角色收尾:見證者與未覺醒者

Leo、Tim、YC感應到了Jeremy的改變,但他們無法阻止,也無力干預。他們象徵的是尚未被吞沒的現實殘留者,但語言、夢境、水聲已滲入他們的生活,他們只是「早晚」的問題。

他們仍懷念Jeremy,但那個人已不復存在。




🖥️ Kevin:資訊與理性的最終邊界

Kevin代表對超自然的理性理解者,他早早察覺異常,但也明白這不是靠反抗能解決的事。他選擇格式化資料、斷開一切,但最終仍被聲音侵入。

他最後的語音是:「你也快準備好了。」代表他已是下一個「門」的候選者。




👩 Kathy:信使與擴散者

Kathy從一開始就介於「引路者」與「信徒」之間。她的角色是讓Jeremy一步步滑入深淵,但她自己也早已「變形」成為祂的代理人之一。

她站在岸邊說「下一個門已在城市中心睜眼」——意即Jeremy只是第一步,整座城市正在覺醒。




🏚️ 百里村與城市的融合:空間被吞噬

百里村這個「第一發源地」最終被數位空拍再度「發現」,但出現在地圖的名字已不是百里村,而是「白渚里」——這是一種記憶扭曲與現實更新的象徵。

這是祂融入我們世界的方式之一:從地圖、語言、傳說中重寫人類所知的地理與歷史。




🌀 結局的隱喻:逃不掉的夢境

最終句:「祂在夢裡等著你。而Jeremy,永遠敞開。」這是對讀者的警告與邀請。Jeremy的角色,某種程度上也象徵每一個讀者本身的「感應器」——只要你讀了這個故事,只要你「夢見了井」,你就被他看見了。

這讓結局留下深遠餘韻,也與整部小說的氛圍呼應:「知識即詛咒」、「知曉即成為傳遞者」。





如果你願意,這樣的結局也很適合延伸出:

都市傳說型的番外篇(例如:台北市地下水管的傳聞)




Kevin或Leo成為下一代主角的續集




其他城市出現類似症狀的故事線,進一步拓展「萬神教會宇宙」



有需要,我可以幫你繼續。你想再延伸嗎?還是想來個完全不同世界觀的新企劃?

留言